51、不开窍的大人需要教育吗
“你开窗户做什么？” 偷摸开窗户的手微微一顿，唐自清侧过头揉了揉鼻子，借口称：“暖气太熏人，我开窗透透气。” 明洲空出一只手来将温度调低了一点，“一冷一热容易感冒，你体质不太好，要注意身体。” 到底是谁体质不好啊……唐自清没有反驳他，他已经被车里浓郁的香味熏得头晕脑胀，本来是不晕车的，结果闻到这种香味后就开始晕车了，他闭着眼忍受了五分钟，胃里翻涌得厉害，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自顾自将车窗开了一半，新鲜的冷空气肆意钻进来，冲淡了香气。 脑袋被冷风吹得清明了些许，他这才觉得好受一点，一抬眼又看到了后座上满满的零食和玩具……太阳穴微微作痛：“明洲，孤儿院现在只有五个孩子，你买这么多零食做什么？” 明洲没觉得自己有问题，理所当然地道：“买少了的话他们可能会争抢。” “这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他们可能会只吃零食不吃饭，养成习惯了怎么办？” 明洲却说：“孤儿院会发展得越来约好，以后他们想吃什么都能吃到。” 越沟通下去，太阳穴就越疼，唐自清不再与他争论，摆摆手：“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他说不通明洲，心想只能让妈妈偷偷把零食藏起来，一天吃一点就够了。 聂凤霞带着孩子们早早就在村口等着了，看到车子过来时孩子们都有些胆怯，等唐自清下车时，有个男孩认出了他，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哥哥！” 唐自清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小轩长高啦。” 聂凤霞笑着走近，注意到明洲从车上走下来时表情微微一变，轻轻扯了下唐自清的衣袖，小声问：“明董事长怎么会过来？” 唐自清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深深地看了眼明洲：“妈妈……我想带他过来见见您。” 他说的委婉，聂凤霞没来得及深思就被阵阵惊喜的喊声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孩子们都跑到了明洲身边，怀中的小轩也挣扎着跳了下来，嘴里“哇哇哇”的叫喊着。 玩具和零食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明洲先让他们各自挑了一个喜欢的玩具，这才走过来紧张地跟聂凤霞问好，“伯母好，我是明洲。” 聂凤霞比他更紧张：“明董事长，您这是……” “您叫我明洲就好，我毕竟是晚辈。” 唐自清低头偷笑，挽着妈妈的胳膊跟她往回走，孩子们跟在明洲的车旁边问明洲一些天真的问题，明洲不敢开快了，只能龟速行驶。 重新翻修的孤儿院少了当初的破旧和苍老，多了童趣和可爱，院子里多了滑梯和蹦床，角落里还有秋千，秋千前则是一小片用白色篱笆围起来的土地，等到了春天的时候，孩子们可以在这里种上自己喜欢的花果。白色的院墙上是孩子们自己动手画的卡通图案，女孩喜欢画花朵和洋娃娃，男孩则喜欢画各种交通工具，每幅画下面都有署名，像是聂凤霞握着孩子们的手写下的。 明洲在外面停了下，找孩子们一块把东西拿进去，为他们带来玩具和零食的明洲俨然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老大，明洲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小轩抱起半身高的汽车模型就往里走，明洲表扬他力气大，他得意地对着其他小孩昂起了头，搬起东西来更加卖力。 “明董事长，您破费了。”下一秒，聂凤霞看到明洲拿出保健品和化妆品，连连摆手拒绝：“不行不行，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妈妈。”唐自清轻轻唤了她一声：“明洲再原封不动地拿回去的话对他的影响不太好，这次就收下吧。下次少带点，知道了吗？” 明洲本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被唐自清解了围才松出一口气，“知道了，那……”他请求般地看向聂凤霞，后者迟疑许久，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聂凤霞一早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他们来之前才热过一遍，现在温度刚刚好。聂凤霞抱起最小的孩子打算喂他吃饭，怀里一空，只听唐自清轻声说：“我来喂他吧，妈妈你先吃。” 她欣慰地笑了，温柔地望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花生馅儿的汤圆，明早给你多下点。” “明董……”被唐自清看了一眼，她才改口：“明洲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明洲很是拘谨局促：“我都可以，伯母不必费心。” “那我每样都给你下一点，小轩这孩子看到别人的小孩吃草莓馅儿汤圆，就吵着要吃，我活到这个岁数才知道汤圆也有草莓馅儿的，昨天去镇上的超市看了看，发现不光有草莓馅儿的，还有什么橙子的、蓝莓的、巧克力的，我就一样都买了一包。”聂凤霞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说一段话便要休息一阵，她无声叹了口气，又笑起来：“还得感激国家的帮助，每个月都给我们打一笔钱，这些可怜的孩子才能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明洲被她的善心和真诚打动，轻声道：“听说国家要大力扶持私立孤儿院的发展，再过不久估计会扩大天使之家的规模，到时知名度出去了，就会有不少志愿者过来帮忙了。” 唐自清闻言看向他，他知道这些都是明洲的谎言。 “真的吗？”聂凤霞双眼一亮：“那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天使之家。” 唐自清听着心酸，怀中的孩子突然闹了起来，聂凤霞见状将他抱过来，“这孩子一困就开始哭闹，你们吃吧，我吃饱了，等我把他哄睡着了再过来。” 孩子们都吃得少，一会就吃饱了，他们要拉着明洲和唐自清过去玩玩具，唐自清要刷碗，孩子们只好去缠着明洲。 厨房的窗户正好对着院子，借着院子里明亮的灯光，可以看到明洲正在教小轩遥控小汽车。他们一会玩汽车，一会玩飞机，过了会又开始放小型烟花。气氛温馨又幸福，唐自清的脸上带着笑意，看明洲蹲在地上被一个小姑娘扎了两个小揪揪，“噗嗤”笑出了声，明洲似乎听见了，抬头看向他。 两个人对视片刻，明洲回头跟小姑娘耳语了几句，只见小姑娘笑嘻嘻地跑进了厨房，小手背在身后，脆生生说：“哥哥，你蹲下。” 唐自清轻轻瞪了眼明洲，无奈的笑着蹲了下来。 “闭上眼，我给你一个惊喜。” 他闭上眼，感觉到小姑娘正摆弄着他的头发，片刻后，他的头上也多出了两个和明洲一模一样的小揪揪。唐自清摸了两下，又对小姑娘说：“明洲叔叔可喜欢你给他扎的小揪揪了，你还有多少小皮筋？”小姑娘闻言掏出口袋里一盒彩色皮筋，目测大概还有二三十条，唐自清憋着笑：“去吧，叔叔一定会很喜欢的。” 十分钟后，明洲顶着满头的小揪揪幽怨地盯着唐自清。 唐自清憋着笑没搭理他，洗完碗走到院子里叫孩子们回房间看电视，孩子们专注地看着动画片，他动作轻柔地将明洲头上的小皮筋都摘下来，“他们很喜欢你。” 明洲直勾勾盯着他看，似乎看多久都不会腻。 “小轩说晚上要跟我一起睡。” 唐自清的动作停顿一下，委婉地劝着：“要不你跟鹏鹏一起睡吧。”鹏鹏是年龄大点的男孩子。 “不行，我已经答应小轩了。”明洲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凌晨两点多。 “叔叔，叔叔。”小轩扯着明洲的衣服。 明洲被他唤醒，揉了揉眉心，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他感觉大腿处有一点冰凉的湿意。黑夜中小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洲猜测他或许是被尿意憋醒了，耐心问他：“要去卫生间吗？” 他撑着床要坐起来，却听小轩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不是的……我又尿床了。” 全身僵住。 凌晨两点半，明洲蹲在院子里笨拙地洗床单，院子里晾着被褥，空气中依稀有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小轩蹲在旁边看着他，天真地问：“叔叔，你会不会洗啊？” 明洲被问住了，看了他一眼：“你长这么怎么还会尿床？叔叔从小到大就没尿过床。” 小轩的自尊心有点受挫：“我不信！” “叔叔从不骗小孩。” 小轩的喘气声粗重急促起来，过了一会竟然放声大哭：“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明洲慌了神，想捂住他的嘴又不敢动手，小声劝：“小点声，别把他们都吵醒了。”可小轩不听，依旧哭喊着不信，“别哭了，你不信就不信，哭什么？” 哭声把唐自清和聂凤霞都吵醒了，他们出来看着这一幕，唐自清抱起小轩，问清了事情经过，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温柔地给小轩擦掉眼泪：“好啦好啦，不哭了，叔叔逗你玩呢。”他将小轩交给妈妈，“带他去睡觉吧。” 聂凤霞笑着接过，“走走走，我们去睡觉咯。” 哭声逐渐停了，唐自清好笑地看了眼明洲，蹲下来将床单快速洗了一遍，晾上后坐到了秋千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明洲坐下来。 秋千一沉，胳膊抵在一起，明洲身上的热气穿过层层布料传到唐自清的身上。 “你怎么还跟小孩计较呢？”唐自清偏过头去，笑着问他。 明洲低声说：“我没跟他计较，我说的是事实，他接受能力太差了，该教育教育。” 唐自清歪了歪头：“接受能力差的小孩需要教育，那么不开窍的大人需不需要教育呢？” 明洲疑惑地与他对视片刻，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突然间，他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根心形的仙女棒，“这是柠柠送给我的，你想不想看？”柠柠是那个给他们扎小揪揪的小女孩。 见唐自清点了点头，他掏出火机来点燃仙女棒，将其递给唐自清。唐自清浅笑着轻轻挥了挥，仙女棒在夜空中燃烧着，散发出金色的光。 秋千微动，金色的火光照耀着唐自清的笑脸，漂亮的眼睛弯起，卷翘的睫毛小幅度颤抖着，明洲看得入神，情不自禁靠近、再靠近…… 忽然间凉风吹过，明洲猛地回过神来，撞上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眸中没有惊讶和反感，只有浅浅的笑意。他一时醉倒在了这双漂亮的眸子中，鼓起勇气——低头吻上了心中朝思暮想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