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无人不知唐自清
一场秋雨一场寒，再第三场秋雨到来时，连城彻底送走了夏天，迎来了冬天。连城人常说连城是没有春天的，要么猛地升温到夏天，要么唰得降温回冬天，其实这并不准确，因为……连城不仅没有春天，还没有秋天。 前两天还穿着短袖吃雪糕，今天就披上棉袄烤火炉了，下雨的时候更冷，那雨水像冰碴一样打在身上，如同穿过皮肉包裹住骨头一般，从骨头里升起寒意。 校庆各班比赛结果出来的那日，唐自清的石膏也拆了下来，虽然稍加用力时胳膊肘还是会疼，但已经能小心翼翼地活动了。 他们班得了第一名，文艺委员高兴得要请大家去外面吃饭，唐自清那日有约，私下里和她道了歉，对方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大部分人只有那天有时间，为了能尽量聚齐人，我也只能选那天，等着我单独请你和杨炫吃一顿。” 唐自清问：“杨炫也不去？” 文艺委员叹道：“对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次夏一灵在他都不去了。”她问：“他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她忽然笑了两声，看着唐自清问：“我听说好多小学妹在追你，有喜欢的吗？” 校庆之后确实有学妹来对他表白，其中还有几个学弟，不过他都一一婉拒了，因为一首歌而喜欢上一个人，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对待感情，他更倾向于日久生情，慢慢了解对方的脾气、喜好、观念和思想，这个过程是美好而有趣的。 那些学弟学妹喜欢的是他的歌声，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气质”，是那种有意营造的氛围，并非喜欢他的人。 “你确定不谈一场校园恋爱吗？很有意思的哦。”文艺委员只是看他的表情就想象出来他拒绝学弟学妹时的模样了，脸上一定挂着温和的笑，借口说自己现在只想学习，并不考虑其他的事情，她在大一刚开学时就被唐自清这么拒绝过了。 同班的其他女生也被同样的方式拒绝了。 唐自清笑着摇摇头：“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文艺委员无奈地笑了：“好吧，那就祝你未来收到明氏的offer！” “多谢。” 楚君言要在国内发展，想要发展得好就要先扩宽一些人脉，于是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同阶层的董事们或是总裁们前来参加，同时也邀请了唐自清，打算给唐自清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多认识一些人。 他是这么对唐自清说的：“听哥的，给别人打工不如看别人打工，你就算在别人公司混到了高层，你始终还是一个打工仔，上面有太多人压着你。弟弟，你得从现在开始自己创业。” 唐自清木着脸看着他：“言哥，我上哪弄钱去？” 楚君言大手一挥，十分豪气：“我给你。” 唐自清一脸黑线，无情戳穿他：“你给了我自己还剩多少？” 楚君言不说话了。 虽说楚君言的话有些脱离了实际，但仍然有一两分道理，他从未考虑过在一个公司里待很久，进明氏是想学到更多更好的经验，等有了能力之后自己创业。他现在一没有经验，二没有钱，自然不会考虑创业的事情，不过先发展人脉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因此他答应了楚君言的邀请。 晚宴在本市的高档酒店举办，离唐自清住的地方比较远，因此天还没黑时楚君言便开车接他过去了，到了之后天色刚好暗了下来，此时已有三三两两的人提前来到。 楚君言一一和他们打招呼，打过招呼后又不忘介绍身边的唐自清。 男人微笑着看向唐自清，笑容微微一变，低低“嘶”了一声，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圈子里基本上都认识唐自清了，唐自清面色不改，从容道：“和我的长相相似的人有很多，或许您曾经偶然见到过。” 这话是在暗暗说自己是大众脸了，男人被他岔开了注意力，连忙道：“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以后我再看到好看的人，估计会觉得每一个人都像你。” 楚君言仿佛是自己被夸了一样高兴，爽朗地笑了几声，炫耀道：“大概是在新闻报道或者报纸上看见过吧，家弟不仅是中考状元，还是高考状元，现在是连城大学金融专业三年级的学生。” 男人惊讶地张了张嘴：“才貌双全，佩服佩服！” 谈话间，来人愈来愈多，楚君言见状带着唐自清去跟其他人聊天，顺便将唐自清一一介绍给他们。等介绍过一圈后，楚君言有些奇怪地道：“怎么好像大部分人都见过你一样，他们那么关注高考情况吗？” 唐自清默不作声地看向远处，注意到有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笑着说话，边说边往他这边看。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不过不需要太过担心，他们不会在这个场合故意说出他的过往的。大家都抱着交好的心思来参加晚宴，不会因为一个唐自清就毁掉这次交好的机会。 他和楚君言坐到了沙发上休息，听到楚君言道：“我看明洲对你还挺照顾的，你和他打好了关系以后的路上就基本遇不到什么坎坷了，我带你认识了再多人，都不及明洲一个人来得管用，还是我的能力太小了。” 楚君言的语气有些失落，眼神黯淡无光。 唐自清安慰他：“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明洲的。” 楚君言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唐自清：……这不是实话吗？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二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十几个人背对着他们盯着门口的方向，其他人见状也围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发出阵阵低呼。 “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当初明董和明智是平票，是楚君言将票投给了明洲，才使得明洲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唐自清听到这些议论，心里一个激灵，莫非…… 人群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一身黑色礼服的明洲大步走来，看到唐自清时眼神微微一变，径直走到他身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唐自清的眼神微微躲闪，“我……” 明洲已经注意到了他身边的楚君言，种种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回答，手指微微一颤，声音低成：“原来如此。” 此处人多嘴杂，不便多说什么，楚君言见事情败露，邀他一同去天台聊聊。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其他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有几个人走到唐自清面前，哼笑一声：“你倒是有些能耐，前脚被明董抛弃，后脚就攀上了新的高枝。”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五米开外的人都能听到，这边听到了再一脸惊讶地传给那边，不一会所有人都知道了。 有人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原来是被明董包养过的金丝雀唐自清啊！” 有外国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旁人便给他解释：“这个唐自清被明董包养过，那段时间明董对他可是喜爱得不得了，几百万的礼服都舍得给他穿，但是喜欢是真喜欢，不喜欢了也是真不喜欢了，这不说抛弃就抛弃了吗？” “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大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怎么勾引男人，他爸妈要是知道了得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唐自清本来低着头在翻桌上的杂志，听到他的话时撩起眼皮盯着他看，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对方心里一惊，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手中的杂志被人抽走，那人鄙夷道：“你能看得懂吗？” 他终于抬起头来，环顾所有人，这些人撕破了虚伪的善意，高高在上地用眼神批判着他，仿佛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般不可原谅。 可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批判他？他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你说他恶不恶心，被明洲抛弃了立刻去找下一个金主，如果我是那个金主我都嫌他脏。”天台的角落里，隐约传来一道男孩的声音。 他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绿植花卉将其完全遮挡住，他继续跟电话那边的人吐槽：“他这种脏东西都敢欺负到你和你姐姐的头上，现在他没了明洲的庇佑，你们可以过来找他的麻烦。” 两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茫然地看向身后，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揪住了领子，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他哎哟叫了一声，正要破口大骂，却看见了明洲那张阴沉可怕的脸。 “明、明董……” 他身边的楚君言火冒三丈地捶了男孩一拳：“你他妈说什么呢？是不是找死？！” 男孩的脸高高肿起，鲜血从嘴角流下，他又哭又闹：“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秦商羽毁了你的公司？” 楚君言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了一声：“你试试，看你是先告诉他还是我先把你打死！” “你！”男孩爬起来抱住明洲的小腿，“明董……明董，我只是替你觉得生气，他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金主，明显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睁开眼时看到了几米开完的明洲，肚子一阵剧痛，一张嘴呕出一口滚烫的鲜血。 此刻的明洲仿佛是地狱中最恐怖的恶鬼，不，他比恶鬼还要恐怖十分。 他的声音冰冷又残酷：“今后你若是再说一句关于他的坏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明洲捡起男孩丢在地上的手机，上面仍显示正在通话中，他对电话那边的人道：“如果不想让秦氏一夜之间毁灭，就给我老实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手机被重重扔出去，瞬间四分五裂。 “滚！” 男孩踉跄地爬起来，哭着逃出去了。 楚君言的怒火还没有消掉，他质问明洲：“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金主？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明洲抬脚要离开，却被楚君言一把抓住胳膊，怒吼着质问他：“你告诉我，你和唐自清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洲用力甩开他的桎梏，狠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会跟你解释，现在给我滚开，唐自清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