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记忆‖惊醒‖荒唐一夜

    记忆是苦涩的海水，倾倒过来把他淹没，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希望。

    “原原乖，把门关上，自己去外面玩一会儿，妈妈马上就好了。”那个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的女人，被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压在身下，那男人挺着大肚子，油光满面，一脸淫邪的笑容，下体剧烈抽动着，不时发出猪一样的哼哼声。

    洛原把门轻轻掩上，安安静静地走进自己的卧室里，钻进衣柜，淹没在黑暗中，紧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兔子，双目空洞，耳边是隔壁淫乱的声音。

    男人放浪的粗喘声，女人刻意迎合的呻吟声，木床摇晃的吱嘎声，还有——窗外砭骨寒冷的北风呼啸声。

    冬天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关门声，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洛原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面色涨红，小小的手紧紧捏住兔子，浓烈的黑暗侵占了他的身体。

    眼泪无声地从莹白的面颊滑落，洛原用力掐住大腿，疼痛让胀痛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咬着牙忍住哭声，鼻子酸涩，心脏紧缩，胸口闷痛。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如果不放声哭出来，无法释放的悲伤就会反过来折磨身体，让人窒息、绝望、痛苦。

    他张开小嘴，缓缓地小声地呼吸，扭了扭脖子缓解头部和颈部的紧绷感，双手放松，在兔子身上抱歉地摸了摸。

    不能哭出来的代价，就是一次次承受窒息的痛苦。

    他不想哭，不敢哭，不愿意让妈妈再为了自己伤心。妈妈已经够辛苦了，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报妈妈自己的笑容。

    身体放松后，洛原擦擦脸上的泪水，亲了亲小兔子，打开衣柜门出去。

    窗户是漏风的，破掉的玻璃碎口被妈妈用报纸糊起来，可风太强劲了，脆弱的报纸被风撕裂开来，那些冰冷的北风肆意在他们残破不堪的家里飞舞。

    洛原小小的身子抖了抖，走进了妈妈的秘密房间。

    以前他是和妈妈一起睡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让他自己睡另一间卧室里，然后妈妈自己一直睡在破旧的沙发上，他们原本的卧室被妈妈上了锁，洛原再也没进去过。

    再次进去是个意外。

    妈妈经常会叫他自己出去外面玩，叮嘱他一定要晚上六点后才可以回去，妈妈甚至给他买了一个精致粉嫩的手表，那是他拥有的最昂贵的东西。

    他很听妈妈的话，每次都是六点以后才回家，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做饭了，香喷喷的饭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没有看到妈妈脖子上的红痕。

    有一次他依旧乖乖的六点后才回家，却没有看到妈妈做饭的身影。他再次看了看手表确认时间，去自己的卧室里也没有看到妈妈。

    他有些慌了神，无助地抱着小兔子，站在客厅中间，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这个世界很大，他每次出去玩只敢去离家很近的草地，他甚至只敢在草地边缘晃悠。因为草地似乎没有尽头，延伸到未知的地方，天空也没有尽头，白云悠悠飘走，不知去了哪里。

    他不敢远行，他只想等六点一到就回家。他知道家和草地之外还有广袤无垠的世界，可只有妈妈的怀抱才是他的归处。

    他害怕地发着抖，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房间没有找。他走近那个秘密房间，惊喜地发现房间没有关紧，打开了一条门缝。

    他想起妈妈的叮嘱，有些害怕，但更想找到妈妈，于是悄声推开了门，把门缝开大一点，小脑袋凑过去往里面看。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外昏黄的阳光照射进来，窗边放着一个铁质衣架，挂着很多颜色鲜艳的陌生裙子，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床。

    妈妈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一个肥胖的陌生男人整个趴在妈妈身上，两个人正在安睡。

    洛原捂住了嘴，忍着突然而来的呕吐感，他轻轻拉上了门，留下一个门缝以免关门弄出声响，随后走进自己的卧室，跪在地上捂着嘴哭起来。

    他和妈妈住在郊外的一栋旧楼里，房租很便宜，可是似乎不太喜欢他和妈妈。

    “我昨天回来得比较晚，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说道。

    有四个女人，她们凑在一起，声音仿佛毒蛇的嘶嘶声。

    “我就说那个女人长得像个妖精一样，肯定是做那种事的！果不然，我昨晚在那边的草地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哎哟哟，说起来都不好意思，”女人捂着嘴笑，“那个男的胖得哟，比我们家男人都丑，这两个人胆子大得很，在草地上就弄起来了！”

    “哎哟！”另外的人惊呼一声，“她真的这么不要脸啊！”

    “可不是，整天扭着屁股，我家男人还喜欢看得很，差点被她勾了魂了！”

    “她也不怕得病的哟，染了病传给她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怪不得没爸爸，可能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呢。”

    “哼，我就说从她身边过，一股那种骚味！”

    “你们可注意点别让孩子和她家那个小孩玩，那种脏病是会遗传的！”

    ……

    洛原已经习惯了这些赤裸丑陋的声音，他蹲在楼道的角落里抱紧自己，看着手表上的秒针转动，就像看着时间在自己眼前流逝。

    刚才他打开了秘密房间的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两人丑恶纠缠的模样。他觉得那个男人恶心可恨，他看着妈妈脸上僵硬的笑容，心如刀绞。

    他知道妈妈是为了活下去，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一个病弱的女人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想要找一个容身之所，想要度过下一个明天，所有的一切都太过艰难，她只有一副貌美的肉体，那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

    她躺在那些油腻男人的身下婉转呻吟，脑子里想的只是让儿子的生活再好过一些。

    起码在自己这副病体彻底燃尽之前，再多给儿子存一点钱，让他能一个人在这个冷漠人世里喘息。

    可最后洛原等来的，只有女人面目全非的身体。

    他依旧在六点以后才回家，却在楼下看到围成一堆的人群。

    “真惨啊……”

    “她儿子还那么小呢……”

    “摔得不成样子了……”

    人们议论纷纷，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怜悯。洛原心里莫名恐惧，他慢慢地从人群边缘走近，看到了那团血肉模糊的人体。

    好丑啊，四肢变形，骨头从皮肉里狰狞地冒出来，无数的鲜血濡湿了地面，像一朵盛放的花朵，宛如死神最后的恩赐。

    洛原面色惨白，他静静站在人群边缘，死死盯着那不堪直视的一幕，没有眼泪，没有尖叫。

    那个女人跳楼死了。

    他的妈妈。

    随着死亡，那绝世无双的美貌也跟着死去，徒留一个脆弱不堪的双性幼儿苟活。

    那之后很久，洛原都不敢接受妈妈死了的事实。他一边怨恨她，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又一边祝福她，终于从死亡中得到了解脱。

    世界变成了无边的黑暗，窒息感袭来，洛原猛地惊醒过来，急促地喘息着。

    又做梦了，妈妈死后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让人痛苦不堪，头痛欲裂。

    那之后他就被所谓的父亲接回了家，作为珍贵的双性养育起来，可他的灵魂被困在那个残破的家里，被困在妈妈死去的地方，从此变得行尸走肉，仿佛精致漂亮却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

    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胸口压着什么重物，洛原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是一个男人，头发稀疏花白，皮肤黝黑，头颅靠在自己胸前，嘴里正含着自己的乳头无意识地吮吸，男人双手双脚缠住自己，两人赤身裸体。

    那处洛原厌恶至极的女穴传来异物感，仿佛里面含着什么粗大的硬物一般，身体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捅开了，穴口也有些肿痛，浑身都不对劲。

    洛原睁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尖叫出声，喉咙却被掐住了一般无法发声，他用力把男人推开，翻身从床上滚下来，动作之间拉扯到脆弱的屄穴，他皱着眉闷哼一声，爬起来颠颠撞撞地走到窗边，用窗帘遮住自己的裸体。

    床上的男人也醒了过来，正色眯眯地盯着他看。

    那男人看着六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矮小，面目丑陋，胯下一根粗大的肉根直直地翘起，很是狰狞。

    洛原发着抖，面色苍白。他隐隐记得自己昨晚吃了药之后就开始浑身发热，不久后有人扑在他身上，他以为那是何清冶，心里推拒着，身体却越来越骚痒，最后彻底被情欲淹没，被男人一次次贯穿。

    现在看来，昨晚和他上床的不是何清冶，而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老男人！

    洛原捂着胸口干呕，昨晚是他第一次和男人有接触，没想到洛家那么小心养着的珍贵双性最终却被一个丑陋年老的男人糟蹋玷污了，洛原死死抓着窗帘，他想笑，却咬着嘴唇无声地哭出来。

    何九看着美人垂泪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下体又蠢蠢欲动起来，早晨本来就容易冲动，半梦半醒间含着红软的奶头吮吸，抚摸着美人白嫩的腰身，正想把手插进那口屄里，美人就一把把他推开了。

    他昨晚莫名其妙就走到了这个家主新建的城堡里面，一看到美人就失了神智，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双性美人，住在城堡里……

    何九眼神一变，身体颤抖起来。

    听说家主娶的，正是一位貌美无双的双性人！

    洛原悲痛欲绝，结婚当夜他就被一个老男人侮辱了，何清冶一定不会放过他。他早就听说过那个男人的名声，冷血残暴，对待亲人也残忍无情，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洞房夜竟然和一个陌生人滚在一起……

    洛原泪眼朦胧，瞥到了那个丑恶的男人，对方竟然一脸惊恐，急切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踉跄逃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洛原浑身发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