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能不能亲亲我，男朋友

    钟子轩脑袋里嗡了一声，感觉思考能力要跟不上眼前的状况了。

    什么意思？张小林当初不是因为滥交，而是因为被强奸才被开除？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被强奸的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被学校开除？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会被造谣成滥交约炮？

    让张小林不惜露出那样的神情也要隐瞒的就是这件事？

    为什么？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杜贺！我操你妈的！”张小林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朝杜贺扑了上去。

    但张小林的一拳出得没什么力气，后者一闪身，轻松地避开后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后一拧。

    张小林痛得眼泪都渗了出来。

    “怎么了？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是吧？”杜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凑在他耳旁低语，“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偏偏要告诉所有人。你，张小林，被七八个男生扒光了按在仓库里轮奸了一下午，轮奸了你的那些人现在还好好地在外国语学校上学，而你却被扫地出门，成了千人骑万人骂的骚婊子！”

    “放开他。”

    杜贺听到背后传来钟子轩的声音。三个字语气平静，声音平稳，甚至听不出一点儿语气。

    杜贺笑了一声，没把他当回事。这丫刚才出的那一拳就软绵绵的，要不是他毫无准备，根本不会——

    杜贺的思维还徘徊在如何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傻逼狠狠教训一顿时，侧脸突然一阵剧痛。钟子轩居然抬起脚，直接照着他的门面就是狠狠一脚。

    这一下直接把杜贺一脚踹在了地上，他下巴狠狠磕在地上，半截门牙带着血就飞了出去。钟子轩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腰上，手扣着他的胳膊狠狠一拽，用他刚才对张小林的方式猛地反剪在背后。

    那一瞬间的剧痛让杜贺发出了惨烈的大叫。

    他的胳膊脱臼了。

    “你有种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那些话再说一遍。”钟子轩平静地说。

    杜贺害怕了。

    这个一年级学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刺骨，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狠意，他甚至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被干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张小林坏话的！”杜贺吓得语无伦次，舌头打结，“您大人有大量——”

    “坏话？”钟子轩冷笑了一声，手上又用了一分力，“这些在你看来，就只是普通的‘坏话’？”

    杜贺痛得一阵惨叫，“不是、不是！我错了，我该死，我再也不敢了！”

    张小林在一旁看得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钟子轩竟然有这么会打架。

    从他制服杜贺的娴熟程度来看，上次跟他打的那一架，根本连三分力气都没使出来。

    “你说的这些，是从哪听说的？”钟子轩稍稍拉近了与杜贺之间的距离，逼问道。

    “我朋友，从我朋友那里……我朋友是外国语学校的！”杜贺痛得一脸菜色，气喘吁吁地说。

    钟子轩点了点头，“你和你朋友，都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咱们学校里再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会去找你。”

    说完，钟子轩松了手，杜贺就像没骨头一样瘫在了地上。

    “万明集团知道吗？”钟子轩淡淡地说，“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然后张小林就看到杜贺本来就面如菜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他一边疯狂地点着头一边拼命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张小林望着他跑远的方向，还在恍惚中没回过神来，然后就感到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带着钟子轩气息的校服外套披在了他肩上，又被一双手臂紧紧抱紧。

    “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动你什么地方了，疼吗？”

    张小林突然就安心了下来。

    他又变回了他熟悉的那个钟子轩。

    “没事，你来得正巧。”张小林安慰地拍了拍钟子轩的后背，“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操我。”

    手掌心感觉到了一阵颤抖，钟子轩在发抖。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钟子轩努力地维持着声线的平稳，张小林今天经历得够多了，他不想再吓到他。

    “没事，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你额头都出血了，必须去看看。”

    钟子轩的语气很温柔，但不容置疑。张小林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胳膊圈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把自己整个背起来。

    所有人都在上课，去医务室的路上很安静，只有一个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频频朝他们投来诧异的视线。经过那个帖子的风波，学校里几乎没人不认识张小林了。估计没多久，受伤美人被背去医务室的帖子就要出现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洒在身上让张小林突然觉得有些犯困。

    或许是太累了，他甚至有种想要就这样闭上眼一觉睡过去再也不醒来的愿望。

    但一躺到医务室的床上，钟子轩就把他叫醒了。

    “小林，你先别睡，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他叫他小林。

    说起来，上一次做爱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叫他了？

    张小林勉强睁开眼，看到钟子轩在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解开他的上衣，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抚上他的胸口，他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你身上好烫。”钟子轩低声说。

    “我知道。”张小林含糊不清地说，“我发烧了。”

    医务室的校医不在，钟子轩自己去柜子里拿了碘酒和棉棒，撩开张小林前额的发丝查看伤口。

    还好，有点肿，但只是普通的磕伤。身上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伤口。

    钟子轩一声不响地消毒，张小林抬眼望着他。钟子轩的额头上全是汗水，鼻尖也渗出细小的汗珠，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刚好照亮了他半个身子，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还能从上衣领口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胸膛。

    他们还从来没有面对面地做过爱呢。张小林出神地想。

    “你——”钟子轩的动作停在了半空，视线看向他的下半身，表情无语，“张小林，你这样也能发得起情？”

    “你不用管，我的小兄弟它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张小林云淡风轻。

    钟子轩先是很严肃地瞪着他，然后无奈地笑出了声，转身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张小林，我上辈子就是欠你的。”

    张小林脑袋还有点不太清醒，看着钟子轩伸开的双臂，“干嘛？”

    “过来，我帮你弄。”

    钟子轩等了两秒钟，看张小林没反应，于是伸手去够他的裤子。张小林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钟子轩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不愿意？”钟子轩愣了愣。

    “我……”张小林喉咙发紧，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钟子轩，你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虽然什么也没解释，但他们都明白意思。

    他本来不想现在就跟张小林聊这件事的，但躺在床上的人红着一双眼睛，像只淋了雨的小兔子，手掌还紧紧攥着一侧的被褥。

    钟子轩缓缓将胳膊放下，“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张小林垂下眼帘，比普通男孩子更长的睫毛颤抖着。

    “那为什么被开除的人是你，不是那群畜生？”

    “大概是因为我很没用吧。”张小林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说，“那群人里的主犯，是我的前男友。我那时候很傻，信了那些弱智的甜言蜜语，直到有一天，他约我去仓库，后面还跟着五六个所谓的好兄弟。”

    钟子轩的拳头慢慢握紧了。

    “你报警了吗？”

    “报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事儿还闹上法庭了。”张小林说，“我爹妈，我同学还有老师都知道了，他们都劝我不要把事情闹大，但我咽不下这口气，还是把他告了。不过判决的结果你也猜到了吧？”

    钟子轩没有说话。

    “法院最后判决因为我跟他是恋人关系，所以属于自愿，猥亵不成立。”张小林自嘲地笑了笑，“这个判决结果出来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就流传起了我是个自己滥交还反咬男友一口的碧池，没多久，学校的劝退通知书就到我手上了。”

    张小林看向窗外，树叶随着风声簌簌地响着，一只小鸟从枝头飞走，“那段时间有很多人私下跑来找我约炮。一开始我还很愤怒，拼命解释澄清，可没多久我就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人只会相信他们相信的事实。于是我开始觉得，就这样也不错。当个滥交的婊子，不要脸，不要道德，就没什么能伤害到我。这样一来，我至少是自由的。”

    钟子轩一直都没有出声，但在张小林说完这段话后，从背后缓缓的、紧紧地抱住了他。张小林能感觉到右边的肩膀一沉，钟子轩把他的头埋进了张小林的颈窝。

    张小林侧了侧头，脸颊与钟子轩前额的碎发贴在一起：“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喜欢。”钟子轩的声音发闷，带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哽咽。

    “即使是被六七个男人按在仓库里轮奸过……”

    “喜欢。”

    “跟数不清的男人约过炮——”

    “喜欢。”钟子轩打断了他的话，将他抱得更紧，“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张小林转过头，贴上了钟子轩的唇。后者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睁着眼睛，张小林精致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唇上传来了柔软滚烫的触感。

    蜻蜓点水般羞涩的吻，像个生涩的处男一样，只在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就迅速逃离。

    他听到张小林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这是你说的。你不能反悔，你得把这段话刻在石头上埋进地里，以后每年挖出来看一遍，你以后要是胆敢劈腿找别的小美人我就把石头挖出来砸你脸上再把你埋进去！”

    钟子轩的心脏砰砰狂跳着，怎么也压抑不住脸上的欣喜若狂，“你答应了？”

    “是！”张小林抽泣着用通红的眼睛看他，“能不能亲亲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