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想当你男朋友，你愿意吗

    凌晨一点钟，张小林终于把那根被摧残了数次的假鸡巴扔到了一边，光着身子坐在浴室的瓷砖上发呆。

    他没射出来。

    快感是有的，性器也肿胀得发硬，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弄都离最后的高潮一步之遥。

    其实他跟别人约炮的时候，也不是次次都能高潮的。有时候连硬都硬不起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

    偏偏在他一路破罐破摔的时候，钟子轩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会跟他吵架打架，会闹脾气，会温柔地教他自慰，问他怎样才会舒服。

    被当成畜生这么多年了，突然有个人把他当人看，他却只想逃跑，找个缝儿钻下去，躲起来。

    张小林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钟子轩为什么跟他生气。

    他会因为他后面受伤而死活不肯插进来，会因为别的男生在打篮球的时候摸了他几把就气得把他丢在小树林里逼问，会在做爱的时候问他怎么才会舒服，会在做完之后亲他的额角跟他说晚安。

    张小林从来没被人喜欢过。

    他的性取向是天生的，很小就知道自己跟其他男生不一样。他喜欢洋娃娃，喜欢彩虹小马，看到帅哥会脸红心跳，但父母对他的期望值很高，对伴侣失望的他们把全部压力都压在了儿子身上。

    所以别的男生干什么他也跟着干什么，跟着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剪自己不喜欢的头发，学会了打篮球，学会了打架，那一阵子他的伪装特别出色，出色到校运会上都有一群女生红着脸给他递纸条。

    只是再精致的伪装也总有破碎的一天，越是遮掩，就越容易彻底崩溃。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时常会想，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喜欢”，不相信那个人承诺的甜言蜜语，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

    “喜欢”是一件太过脆弱的东西，可以捏造、可以欺骗、可以用来包裹一些最肮脏黑暗的恶意，伪装成一颗糖，骗人吃下去再哄堂大笑。

    假的，都是假的。根本不值得相信。

    张小林躺倒在地，冰冷的瓷砖紧贴着身体让体内的欲望火苗一点一点地被扑灭掉。他从马桶盖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下午找他聊天的那个高三帅哥给他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睡了吗？我有点睡不着。我觉得我们今天聊得挺开心的，明天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不然看个电影也可以。

    ——你放心，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我不想只跟你上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好好跟你谈一段恋爱。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张小林点开帅哥的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一张和女孩子牵着手在商业街漫步的情侣照，配字是“与你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张小林冷笑一声，把他拉黑了。

    －

    第二天一早第一节是数学，教数学的老师嗓门大得像狮子，每句话必有半句突然拔高音量，隔壁两个班都可以免费听课的程度。

    但今天张小林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特别困。他迷迷糊糊地回忆昨天的作息，晚上也没有睡得特别晚啊，怎么今天早上醒来以后就一直在打瞌睡呢？

    昨天夜里下了点雨，今天教室里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不少。他出门的时候没穿外套，现在只好一边抱着胳膊一边困倦地打盹。

    他数学成绩还挺好的，不听就不听了吧。张小林把胳膊压在课本的随便一页，昏昏沉沉地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眼前的光线被挡了一下，一片阴影压过来，但他懒得睁开眼睛。

    一件外套搭在他肩上，还带着莫名熟悉的体温，张小林的脑子一团浆糊，本能地把外套往里裹了裹，感觉暖和多了。这下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但他刚觉得困意席卷上来，肩膀就被推了一下，“张小林？”

    他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眼睛坚决不睁开。

    下一秒，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凉丝丝的，有点舒服。然后他就又被推了一下。

    “张小林，醒醒。”

    “干什么……？”张小林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看到钟子轩一张放大的脸怼过来。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欠揍，要不是他现在浑身没劲真想一拳揍上去。

    欠揍的脸皱起眉头说：“你发烧了。”

    “啊？”张小林迟钝地反应了三秒，然后“哦”了一声，又趴回了桌子上。

    钟子轩看着张小林漠然的脸，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往上窜，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发烧了，怎么回事？”钟子轩抽走了张小林垫在脑袋底下的胳膊，强迫他看向自己。

    “关你屁事。”张小林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是不想跟傻逼讲话吗？可以的，我成全你，以后咱们俩除了上课之外就保持三米距离，需要交流就使用手语，谁碰着对方一根汗毛就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钟子轩没理他，手又在他额头上按了一下。确实是烫的，而且烫的还不轻。

    “去校医室看看吧。”钟子轩说。

    “我不去，那里的床不舒服，会硌屁股……”张小林又趴下了，“我趴一会儿就好，你别管我。”

    钟子轩一愣，“上次也硌屁股吗？”

    “没有，上次……”张小林话说了一半顿住了。上次他的屁股就没怎么挨过床，一直被钟子轩按着操。

    可能是两个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同时沉默了。

    下半节课两人没再说话，张小林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觉，连下课铃都没听见。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突然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他打了个寒颤，抬起头。

    是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钟子轩手里还拿了一杯温水，几粒白色的药。

    “吃了药再睡。”他靠过来低声说。

    “不吃。”张小林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

    他以为钟子轩会继续逼他，没想到对面反倒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阴影退了回去。

    哈？这么简单就认输了？张小林疑惑地睁开眼睛，刚抬起头就突然猝不及防地被吻上了。

    钟子轩嘴里含着一口水和一粒药片，动作迅速地堵住了张小林的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撬开了他的牙齿，把水和药片一股脑塞了进去。

    我！操！

    惊吓已经不能来形容张小林当时的心情了，他在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成功的被药片呛到了。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他连咳了好几下才成功把药片咽下去，又抄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水下去，那苦味儿还坚挺地停留在舌尖。

    “钟子轩你他妈的想呛死我是不是？！”张小林狠狠地踹了他椅子一脚，无奈因为发烧使不上力气，椅子纹丝不动。

    “你自己不肯吃，我有什么办法。”始作俑者的表情十分平静。

    “我不吃你就强吻我？你这样跟强抢民女的土匪有什么区别？！”张小林愤怒道。

    “你是民女么？”钟子轩笑道。

    张小林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丫真是好样的，他张小林看人原来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看着低调普通的一个大众款直男，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人来人往的教室里强吻他。张小林一边捂住嘴一边朝四周看，他们俩的座位本来就靠后，教室里乱嚷嚷的，目前看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作，但也可能只是装的。

    被他这么一搅合，连不清醒的脑袋都被强逼着清醒过来了。

    “钟子轩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一次性给我说清楚行不行？”张小林的眼圈有点发红，“我是上辈子欠你了吗？上个床要求着你，当个炮友也要求着你，好不容易把你哄好了你说翻脸就翻脸，让我吃药我就得吃药，我是你家养的狗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随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对不起。”钟子轩垂下眼帘说。

    张小林被他这么一打断，到嘴边的话也忘了要说什么。

    “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张小林愣住了，属实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什么？”

    “我其实对你什么都不了解，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你那些痛苦都是怎么来的，你不肯告诉我。”钟子轩平静地说道，“可能我对你来说只是个普通的炮友，跟其他人一样，只维持肉体关系就可以了。但对我来说，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我不想让你受伤，想给你最好的，想……一个人独占你，不想让别人碰你。可是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只是我很自私的想法而已。”

    张小林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张小林，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钟子轩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张小林的眼睛，“我想让你只跟我一个人接吻，只跟我一个人做爱。我想当你男朋友，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