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头天晚上还被他操到双腿发软路都走不利索。

    第二天，张小林请了假，没有来上学。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民法，讲台上的老师是出了名的催眠，每次上课台下的学生都昏昏欲睡一大片。前排的汪同用手支着下巴，一副貌似在认真看课本的样子，实际上眼睛早就闭上了，鼾声都传到钟子轩这边了。

    钟子轩倒是丝毫没有困意，他一手捻着书页，一手转着笔，余光时不时瞟向一旁空荡荡的座位。

    张小林的东西搬得相当干净，桌面上桌洞里全都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留下。看着亮的跟瓷砖一样的课桌，钟子轩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躁。

    昨天医务室那出乱七八糟的性爱结束后，是钟子轩替老师请假把张小林送出校门口的。

    结束以后，他的脸色非常糟糕，像连着熬了好几天夜似的，走路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

    想到这里，钟子轩手上情不自禁加重了力道，那根可怜的中性笔发出了脆弱的嘎吱声。

    他有种立刻冲到隔壁班去把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腱子肉抓出来暴揍一顿的冲动，但……

    张小林不肯告诉他缘由，以他现在的立场，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他有什么立场干涉张小林的私生活呢。说到底，他们才刚认识没两天，要是抛开那两次约炮，连朋友都称不上。

    他这么关心这个碧池的事儿干嘛？

    钟子轩用笔杆戳了戳前排的汪同，丫睡得跟死猪一样，压根没有反应。

    然后钟子轩直起身体，背靠在椅背上，一脚踹在了汪同的椅子上。

    不大不小的“哐”的一声，这下不光汪同醒了，周围一片人都跟着清醒了。

    “卧槽！”汪同一个激灵回过头来，“轩儿你他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谁让你睡那么死，戳你都没反应，等会儿老师走你跟前你还打呼噜呢。”

    “操，老师这不是没过来吗？”汪同不爽道，“有事？”

    “你知道张小林请了多久的假吗？”钟子轩问。

    汪同因为他的积极和热心肠，开学第二天就被老刘指定了生活委员，一般的学生请假外出都是他负责跟老师报备。

    “请了一天。”汪同想了想，“说是生病发烧了，今天肯定不能来了，明天要看身体情况。”

    “他说他发烧了？”钟子轩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是啊。”汪同点点头，“最近流感还挺厉害的，你也注意一下啊。”

    “……”钟子轩没说话。刚刚被一块吵醒的包奎海突然也回过了头。

    “聊什么呢？我说，待会放学要不要去打球啊？”

    “行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汪同转头问，“轩儿呢？”

    “啊。”钟子轩犹豫了一下。

    “有事？”

    “没。”钟子轩干脆地说，“我能有什么事，一块去吧。”

    张小林跟他又没有关系。

    明明是他自己作践身体，要跟那些压根不把他当人看的傻逼约炮，这关他什么事？

    －

    一直到下午放学，张小林的座位还是空的。

    狗子想在校园里打，包奎海则坚持要去校外的球场，俩人一路上吵个不停，最后只好用包袱剪子锤定胜负。钟子轩走在两人正中间，只觉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幸好篮球场人并不多，只有一个黑衣的少年在投篮。篮球撞上篮板发出哐哐的声响，在夕阳斜洒的余晖下，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包奎海看着少年的球一次次落进篮筐，评价道：“这丫投篮不错啊。”

    “叫上一块打呗。”汪同说，“刚好凑四个人。”

    说完汪同朝黑衣少年喊了一嗓子：“哥们！球打得不错，一块儿吗？”

    黑衣少年回过头，朝他们笑了笑，把球抛给了中间的钟子轩，“好啊。”

    钟子轩一怔，差点没接住到手的球。仔细一看，这个黑衣少年不就是张小林吗？

    汪同和包奎海也认出了张小林，都有些意外。

    “哟，这么巧？”

    “看不出你原来也会打篮球啊。”

    张小林今天没戴眼镜，碎发梳了起来，在脑后扎成一缕细细的马尾，将他那张性别莫辨的美丽脸庞完全露出。他穿着朴素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领口堪堪露出一截发白突出的锁骨，几处暧昧的红痕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汪同和包奎海看得有点发傻，只有钟子轩皱着眉把球扔了回去，“你不是发烧了吗？”

    “昨天晚上是发烧了，但今天上午已经退了。”张小林流畅地接过球在地上拍了几下，一个投篮砸上篮板，球绕着篮筐边缘滚了几圈，落了进去，“不过假都请了，肯定不能浪费啊。”

    “说得对！”汪同对一切会打篮球的人都有天生的好感，他冲过去拿到了球，“青春苦短，咱得好好享受啊！”

    说完，汪同就自以为帅气地往上一跳，双手一勾，就把球直直地朝篮筐一扔。

    可惜这个篮投得毫无技术含量，张小林连跳都没跳，一伸手就直接把球捞过来了，反手就是一个三分球。

    汪同：“……”

    太丢脸了。

    钟子轩有种想掉头就走假装不认识他们的冲动。

    要知道张小林头天晚上还被他操到双腿发软路都走不利索，就这也能被抢球，真是菜到一定程度了。

    汪同显得很尴尬，打起了哈哈，“失误，失误，咱们重新开始——”

    但张小林没有看汪同，而是看向了一直在旁边没什么动作的钟子轩，手里把玩着那个篮球，“钟子轩。”

    钟子轩看向他。

    “咱们既然要打，就正儿八经的打一场吧。”张小林笑着说，“2v2，5局3胜，输的人请赢的人吃饭，怎么样？”

    “好啊。”钟子轩耸耸肩，“怕你不成。”

    比赛和赌注让另外两个男孩子也激动起来，四个人迅速分好了队，包奎海和钟子轩一组，汪同和张小林一组，只要任意一方抢先进了三个球，比赛就算结束。

    张小林看得出，钟子轩压根没把这场比赛当回事，眼睛里写满了“骚0碧池怎么可能会打篮球”。

    让他想起昨晚那场粗暴的性爱，以及钟子轩目光里理所当然的同情。

    厌恶、骚扰、谩骂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接受不了那种带着怜悯的同情。

    “咱也没有裁判吹哨，那就我数一二三吧。”汪同大喊，“一、二、三！”

    张小林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钟子轩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轻敌，但他也没想到张小林的篮球竟然打得这么好。

    张小林面朝他直接朝篮板冲过来，钟子轩下意识地往前一跳想要拦住他，却没想到对方一弯腰从他左侧绕了过去，纤长的手轻轻一勾，篮球已经从篮筐里掉了下来。

    “一比零了哈。”张小林挑了挑眉。

    ……操。

    这人不在床上的时候，果然怎么看怎么欠揍。

    “等会你去前面拦球，我从后面包抄。”钟子轩低声说。

    这次球在汪同手上，汪同的球技实在没眼看，他憋得一张脸通红，抱着篮球不敢撒手，刚一拍球，钟子轩就从侧面一勾手把球抢了过来。

    张小林盯的就是这一刻，钟子轩带球往对面篮筐下跑的时候，张小林跟着往前冲，手往前一伸。

    钟子轩眼疾手快，把球往背后一绕，硬是躲过了张小林的进攻，反手把球朝包奎海的方向砸了过去，“包奎海！”

    包奎海应声扑过来继续往篮筐下冲，他也没什么投篮技巧，但是身高占了很大的优势。他跳起来手直接能抓住篮筐，就这么猛地把这个球给灌进去了。

    “一比一了哈。”钟子轩悉数奉还。

    一场随便打着玩的娱乐赛不知不觉间变得认真了起来。

    “操，张小林这逼玩意看着娘们唧唧的，怎么这么能打？”包奎海不可思议地说。

    娘们唧唧？你倒是爷们，身高两米六腿长一米八，怎么到现在一个球都没进去？

    “妈的，我还不信了。”包奎海把他两边短袖全撸到了肩膀上，“我今天非得赢他一次不可，你给我等着，我已经知道这小子的弱点是什么了。”

    休息了几分钟后，这场没有观众的小比赛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

    钟子轩一开始还以为包奎海是说着玩的，然而打起来以后他发现，包奎海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靠近张小林——即使他手里没拿着球也一样。

    汪同带着球一边发出怪叫一边往三分线里冲，钟子轩迎上去，汪同不敢投篮，抢在钟子轩之前把球扔了出去，大吼一声，“张小林！”

    张小林往前一跳就抱住了球，连犹豫都没有转身起手就要投三分。就在这时，包奎海突然往张小林的方向扑了一下，手没有碰到球，却在张小林赤裸的胳膊上贴了一下。

    张小林的手一抖，篮球抛物线偏离了原有的轨迹，砸在篮板上弹了回来。

    钟子轩总觉得张小林刚才的反应不太正常。

    如果是投球的时候被撞了，投歪了很正常，但钟子轩看得清清楚楚，包奎海没有撞张小林，只是手在他胳膊上碰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特别注意，肯定会觉得这只是打篮球时正常的肢体碰触。

    包奎海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轩儿！接球！”

    包奎海拿到了球激动得要命，大喊一声把球朝钟子轩扔过去。

    操，这傻逼！传球就传球，喊个屁呢？

    果然，包奎海的球刚脱手，张小林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一个起跳就把球朝地面扣了下来。

    “牛逼！”汪同在一边激动地呐喊。

    “操！”包奎海愤怒地骂了一声，朝张小林扑过去。

    他的胳膊故意和张小林的胳膊碰在一起，这次钟子轩离的很近，他很清楚地看到张小林在被包奎海碰到之后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手上的球就这样偏离了方向。

    包奎海是故意的。

    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钟子轩胸口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升了上来。

    包奎海一没撞他，二没打他。这种程度的肢体碰触完全在打篮球的正常范围内，张小林一天到晚和那么多男人约炮，这会儿又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钟子轩这回接到了包奎海的传球，他跳起来冲着篮筐就是一下猛砸，然而并没有进。

    更加烦躁了。

    “操！”包奎海懊丧地骂了一句。

    这次汪同抢过了球，带着往篮板跑了几步就丢给了张小林。

    要说汪同这小子的技术是真的烂，张小林被他和包奎海两个人轮流盯着，汪同居然不直接开溜投篮，还把球又回传给了张小林。

    他要是张小林，这会儿能直接骂出声来。

    但张小林没有，他稳稳地接下了这个球，包奎海刚要扑他，他直接后退两步把球朝篮筐丢过去。

    三分线外投篮，进了。

    真他妈的秀。

    包奎海气得脸都红了，冲过去就要抢球，可是张小林的速度比他更快，一个闪身假动作，几乎是在包奎海的眼皮子底下捞走了球，往汪同的方向跑。

    大概是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能投个篮了，汪同激动地在三分线里张牙舞爪地等着。

    “包奎海！”钟子轩喊了一声想叫他回来。张小林的动作飞快，他与其继续在那抢还不如赶快跑回来守好篮下。

    然而包奎海没有理，他故技重施，从张小林的侧面接近他，这次借着抢球的动作一晃，直接摸了一把他的锁骨。

    张小林正专心致志地准备传球，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地脚下一滑，连人带球整个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