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一直都在

    “对了，小叔你这次是来做什么？”简源才想到询问简苏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啊，前几天我接到一个暗托，说是火葬场丢了一具男尸，怕会有什么脏东西，我想着前几次丢的那个狐狸精么？所以我就来了呗。”简苏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身上的道袍配上那二流子般的形象让简源实在不忍直视。

    “火葬场丢失尸体，你也管么……”简源默默吐槽。

    “其实我也不管的，重要的是，有人给钱，我自然办事。”简苏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站起身：“这段时间也出了不少破事，可能就是这狐狸妖弄出来的，真是后悔当初没收了他。我收拾完了也该走了，还有，你开了阴阳眼的事告诉你爸了么？”

    “没，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了。”简源摸着额头上的伤痕说。

    “既然没说那就别说了，你爸就那德行，现在发达了，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了，要不是看你没有什么危险，我非得去揍你爸一顿，行了行了，我也不啰嗦，你旁边这男人对你有好处没坏处，身上也没有什么怨气鬼气，就是胆子小了点，要是拿来做背后灵也行。”简苏拍了拍简源的头，笑的一脸邪恶：“嘿嘿，小侄子以后发展可真是前途不可测，走了。”拍了拍身上根本没有存在的灰尘，摆了摆手就推开医务室门正准备出去。

    “等等啊！小叔，你好歹教我点防身术啊！”简源突然想起，立马大喊。

    “自己看着办。”简苏从门口丢了一本书进来，关上门就走了

    简源转头看着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的赵棣，内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男人从何而来。

    戴博文退学了，简源看着戴博文家里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消息也愣了愣，周俊祥和张磊因为社团活动没有在，宿舍里就只有简源和赵棣两人，赵棣自从上次实体化之后，又恢复了原样，别人也看不见他，简源对于戴博文和那个强哥的事还有些介怀，就拦住戴博文家里人询问现在的情况。

    戴博文奶奶见简源也只是单纯的关心戴博文，就说了戴博文其实这几年在学校过的不怎么好，也没见过有好朋友，前段时间精神越来越不振，只能将戴博文退学，准备找心理医生治疗好了再回学校，简源向戴博文奶奶打听了一下强哥，因为戴博文那天发疯的那具尸体本人就是他所认为的强哥，老人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了戴博文初中的事，戴博文以前初中认识了一男的，叫李强，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往了，前几日听见李强死讯还真的被吓了一跳，戴博文就是那个时候精神才开始不好的，老人走的时候说要是有空的话，希望简源能去看看戴博文，劝导一下就好。

    简源应了一声，觉得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便和老人一起去了戴博文家，看着破烂的矮房，简源嘴角越发抿紧，老人让简源坐在有些破旧的沙发上，说人就在卧室里，她这就去叫戴博文出来。

    在路上，简源经过老人知道了戴博文家世不好，父母在他才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父亲把他丢给奶奶后便出远门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倒是他妈妈经常寄些衣物和生活费回来让奶奶和戴博文还能维持生活，戴博文争气，小时候就聪明，一直到初中，跟着几个小混混在外面学会打架抽烟，后来遇见那个李强，李强这人忠实，虽然是外表凶悍了些，之后戴博文在李强帮助下考上重点高中时，让老人对李强这个外表凶恶的人越来越改观，毕竟自己孙子走上歧途被李强拉回来。

    戴博文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原样，只是沉着那张阴柔的脸，看到是简源后，又狠狠瞪了简源一大眼，站在客厅口对简源说到他房间去谈，转身又进了房间，简源看了一眼脸色担忧的老人，笑着安慰老人先去做自己的事，跟着就进了戴博文卧室。

    卧室倒也干净整洁，戴博文虽然内心恨简源让他的梦破碎，但也抑制住了想揍简源的冲动，让简源坐在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玩着电脑。

    简源也不急着说话，他先是一番打量了戴博文现在的身体状态，又打量了一番电脑，电脑桌面上是两个男人的照片，瘦弱的是戴博文，强壮的就是李强了吧，那晚因为光线而且害怕也没有注意男人长什么样，现在仔细看看，发现李强长得很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却又些眼角下垂是有些凶悍，常年的农民工生活让这个男人强壮无比，肤色也有些黝黑。“这是李强？”

    戴博文头也不回，语气不悦回答。“是，现在强哥都已经不在了，你又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再打你一顿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李强的关系？”简源知道戴博文虽然很想打自己一顿，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再说就算被打，他大不了就是再躺一次医务室而已。

    “强哥是我恩人……”戴博文听见李强皱着眉头别过了脸，没有理简源探视的目光，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但是……强哥他死了。”

    戴博文认识李强是在一次打斗中，他还小，被那群小混混们的粗言乱语给气的下了狠手，把小混混揍出血后，他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就恐慌了，他怕小混混们死了，虽然这些人渣死了不足为惜，但他只是一个16岁未满的未成年，到时候被抓了，父亲早就跑了的他是要由奶奶承担刑事责任，家里本来就穷，就算是不去坐牢，到时候巨额的医药费也是让他和他奶奶承担不下来，和他一起打人的那些人见出了血早就跑了，他也害怕跟着跑。

    李强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高大的男人站在巷子口看着弱小的他。

    李强将戴博文捡回了家，给他处理了伤口，然后问为什么打人，了解事情真相后，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因为身体发育不良的戴博文，劝他去自首；戴博文早就灰心绝望了，只是一时贪玩，没想到最后闹出了人命，心里怕的要死，而李强陪着他到当地jin察局自首，戴博文早就做好了坐牢的心理准备，但是当jin察说那几个混混没死，只是躺在医院了，而且那几个混混身上还有违禁物品，就算犯法也不是他的错，就让两人回家了。

    戴博文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这种事情自己只是运气好，下一次要是真的死了人，他不敢想，出了jin察局大门，李强正好就蹲在门口抽着烟，小孩子本来就后怕，抱着李强就呜呜哭出声。

    李强比戴博文大个十多岁，因为工作又来自乡下，乡下家里有个弟弟从小就夭折了，戴博文家世也不好，就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的照顾着，平时有点空就会去看戴博文，帮帮奶奶做些事情，一直到戴博文上了高中，一次酒醉醒后，光着身子的自己和戴博文抱在一起睡觉，戴博文醒后居然还对他再次做了羞耻之事，之后李强就躲着戴博文，因为李强思想没有那么开明，他恶心这种关系，就逃开了。

    之后戴博文找了几次李强，发誓说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也能没得到李强的原谅，而前几个星期，听到李强死讯的戴博文彻底崩溃了。

    李强是在工地施工时死的，因为家中无人，连个收拾尸体的人都没有，一直丢在医院太平间。

    “……”简源皱着眉头听着，戴博文眼神痴迷的看着电脑桌面上的李强照片，脸色惨淡：“活着的时候，强哥不肯原谅我，我甚至想过自尽去陪强哥，又想到奶奶，没有成功。”戴博文露出的胳膊肘上都是一道道被刀划出来的伤痕，虽然已经止血结疤，但是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难看无比。

    “前段时间，有人寄了一样东西给我。”戴博文低下头去翻箱倒柜的找电脑桌子里的东西，他找到一本书，拍了拍书本丢给疑惑的简源：“就是这本书，你肯定是在奇怪为什么强哥的尸体还能动，都在这上面。”

    简源看着手中的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泛黄的书本，翻开书页，戴博文坐在一旁也不再说话，他就安静的翻，不知道跑哪里去玩的赵棣也出现在简源身后，趴在简源背上一起看着书本。

    “上次的事情我没有忘记，那个黑漆漆的人你知道是不是？”半响戴博文又开口，简源抬起头，看着戴博文的眼睛，他回看着简源：“我早就看到你身边一直有个人，不过我没有看清楚过，我不会任何道术，所学的采阳之法也是照着这本书学的，信不信由你。”

    “恩。”简源关上书本，指了指背上的赵棣：“他就在这里。”

    “呵……”戴博文看着简源也不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转着椅子看向窗外：“我知道那个强哥尸体里的人不是强哥，但我无法放弃强哥的尸体，你说强哥要是知道了还会不会原谅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肯放过他。”

    简源伸出手摸着赵棣的枯黄头发，望着戴博文。“他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戴博文瞪大双眼看向简源，那张脸上带着错愕和欣喜，他抓起简源的双臂，劲头大的简源直疼：“你说强哥一直都在我身边？”

    “对。”

    戴博文身后一直有个一魂魄，淡淡的白色魂魄，在阳光下才能微微看见，那个魂魄伸出手抚摸着戴博文的头发，温柔带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