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别让你爸知道，就自己来，我把过去的事都告诉你。” 我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和我爸滚床单，我枕在他手臂上亲他下巴，撒娇卖萌让他说说我出生的事，我爸眨眨眼伸出左手瘫在我面前，一本正经道：“那时候你只有巴掌大。” “屁！巴掌大的那是狗崽子。” 他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顿时生气被他个老东西带进坑里，怒道：“那你就是老狗比！” 他不生气，反而把我抱在怀里，低声教育我：“没大没小，我是你老子，怎么说的话？欠吻。” 说着，他掰着我的下巴扭头吻了上来。老男人的吻技就是好，不愧是在无数女人身上练过的，吻的我直吸气差点憋死过去。我推他的胸膛，假怒道：“正经点！说认真的呢。” 我从小娘不疼也不爱，也没有几张儿时照片，别人的家庭会抱着孩子看小时候的奶娃照片回忆过去，而我只能光着身子窝在我爸怀里听他讲我出生那天发生的事。 我爸摸着下巴回忆：“真的嘛……你有点早产本来就不重，才……四斤多，四斤六两。那时候医生都怀疑你活不到后天，因为你出生后呼吸很轻怎么打你脚心你都不哭，哭声也很微弱，但就是很奇迹一天过去你就跟正常小孩儿一样了，很能吃奶哭声开始变得响亮。” “没有后遗症并发症吗？”我看书上说早产儿有的地方多少没发育好。 我爸噗嗤笑了：“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比预产期早了一个多月。后期养的好跟普通小朋友没区别，要说缺陷的话……大夫说你心脏要比平常人脆弱一些，但不是问题只是听到大声音时容易心悸。”他揉我的后颈，“我宝贝儿可好了，一点病都没有健健康康的惹人爱。” 胡说，我妈就不爱我，想起这个就来气。 我拿脚踹他膝盖，他没反应，我就赌气说，老妈不要我了，你怎么要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亮亮的垂下头低低笑了几声，眼角的浅纹很迷人，他说：“你太缠人，我抛不开。” 抛不开…… 我一点不缠人我只是对你放不下。 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六点了，他一会儿要出去跟费爹搓麻将，他自己是这么说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肯定不是去搓麻将，他们就两个人算上邋遢大夫也才三个，三缺一他们打什么啊难道两人一起把大夫当麻将打？ 嘿，别说，这损事他们干的出来。 我爸穿上衣服慢悠悠的给领带打温莎结，我就趴在床上安静看着，我有一种心慌觉得他这一出去就有什么东西变了，而我不想变化，所以趁着现在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爸从穿衣镜里瞥到我紧追不舍的目光他忽的笑了，指了指自己的领带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枚领带夹扣好在衣服上，他笑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硬糖，很常见的那种包装是彩色的镭射纸，在学校门口不过卖一毛钱一块，这么廉价的东西被他个大老板装在高定西服的衣兜里。 他剥开糖纸塞进了我的嘴里，我顺从的张开嘴舌尖卷走了他指尖草莓味的糖果，也含住了他的指腹，口腔里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被我的温度烫伤，但他不愿走我也不愿让他走。 最后还是时间胜过了一切，分针指着12我们输了。我以为我们到老也不会分离，从含入他的指尖到离开我的口腔也不过才21秒。 我老了，才老了21秒。 我爸拿起手机准备离开我叫住他，他回头望向我我回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心里那不好的预感洗刷着我，我说，回来带礼物吗？ 我爸点点头，给我一个很安心的飞吻，他说礼物一直在准备了，让我静静等待就好。 “会是我喜欢的吗？” “爸爸从不做你讨厌的。” 事啊，物啊，人啊，一旦是我讨厌的我爸就会使用排除法和减法为我洗清苦恼。 门关上了，我也要准备与老妈的约会了，我起身穿了一套低调的搭配，白衣短袖配白色长裤，简单到庸俗，但我只想以干干净净的状态去面对她。 今天我和我爸是两个极端，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就像太极阴阳的两面，不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抓上手机百度地图一下路线拒绝了我爸安排的司机兼保镖，他有些恍然无措应该是在想怎么打电话告诉我爸，我让他一个小时后再向我爸汇报我的去向。 司机微笑一下：“老板交代我向他汇报您出去的时间就可以了，目的地从不重要。” ？ 是吗？无所谓了。 裤子裆前的纽扣有些紧的过分，我穿着总觉得略微有些硌，以前也没这情况啊，好吧这条裤我其实没穿过几次，我所有的衣服都是我爸负责洗负责收拾叠好放衣橱里的，应该是裆洗缩水了吧。这老爸，假干净一星期一次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拿出去晒晒扫灰。 浅水湾是个海湾挺有名的，我打了个出租开到那儿，刚下车我就给我妈发消息发送过去的号码还是那个没有备注陌生号码，我寻思着之前发了五百多条的那个号码我妈应该不再用过了，从卡槽里拔出来扔到了生灰的抽屉里任它被践踏，就像我一样。 “我到了，你在哪儿？” 叮咚—— 我妈消息回的很快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看来她真的很着急见我，“往前走，沿着你面前的这条小路走。” 我不知不觉间加快了步伐，海风吹过来里面夹带了潮湿的腥味还有一些来自天上的清新，我估摸着要下雨，不知道我那个冤种老妈带伞没有。要是路边有卖伞的我就顺带买两把，一把给她一把给我。 越来越往上走，下面是海面上面是修剪好的海崖公路，而我妈就在公路旁的铁栏杆上坐着，海风吹起她的裙角，艳红色的裙摆随风舞动配上她精致的妆容和红唇真是杀人诛心的妖孽，他们说的对我是长的像我妈，不知道我女装的时候我爸有没有从我身上看到我妈的影子。 见我来了，我妈将耳畔乱飞的发丝别回耳后，她的十指纤纤如玉葱脂，她向着我来的方向冲我微笑，就那一瞬间我觉得过往的恩恩怨怨都无所谓了，我就差她的爱。 “你来了……”她的声音如此温柔，好似我们从未分离过那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病没有产后抑郁症，她跟全天下的母亲一样爱我。 我也回她一个微笑，她点点头没从栏杆上下来，她问我，我好看吗？ 我说好看，她不信。 她又说，觉得妈妈对不起你吗？ 我摇摇头，告诉她有一点点，但不重要了。 她笑了，从精致小巧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假装斯文却气质坏坏的公子哥，他怀里搂着一个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小女孩，姑娘面露难色不太情愿被他掌箍，但姑娘长的很好看五分美色像费小玲，一样的纯中带媚，只是她年龄太小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是少女时期的照片。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男人是年轻时的费爹，旁边的女孩应该就是我从没见过面的费小玲生母，看得出来这张照片是费爹故意抱着费妈请人照的，但不知怎的落在了我妈手里。 我妈摇晃着手里的照片说道：“这是你费叔叔和费阿姨，听说你跟他俩的女儿玩的很好？” 我点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哦？交往了吗？”我妈突然冷笑，嘴角僵硬牵扯，哼道：“我忘了，怎么可能……” 她自言自语般解释一切，“我恨他们俩，因为要不是费乐从中捣乱许禾怎么会有机会离开我？都是费乐的错！……哈，这个男人曾是我的竹马我的未婚夫，将来在一起了也不过是形式婚姻。我不在乎费乐也不在乎这段婚约，直到我遇见许禾，他那么完美那么好，很多女人喜欢他就连男人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我把他抢过来绑在我身边给了他所有我拿的出来的好处才让他妥协与我结婚。” 我妈顿了顿，像是在强忍下泪水，“……可这个男人！他居然背地里帮着许禾偷摸创建势力有五年之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许禾能顺利离开我的视线。你让我怎么不恨他……！我恨不得他死！那个时候费乐迷上了一个下贱女孩，就是照片里的这个，小丫头年纪太小费乐又是不做人的强睡了人家绑在身边十余年这才有了女儿，要我说的话他跟我没什么两样，谁又比谁干净？” “我绑了你爸七年，他绑了人家小丫头十余年，他毁了我的爱情我当然不能让费乐逍遥，我和小丫头前后脚怀孕，那个时候费乐完全沉浸在了爱妻有孕的喜悦中根本没空再给我的公司添乱。我也趁这个机会报复他，谁让他背地里帮衬许禾呢，他活该。于是我怀着你悄悄把那小丫头约出来一脚踢在她肚子上，直接给她干早产。哼，她运气好没想到被路人送到医院还有气撑到费乐过来签通知书，熬了两个夜孩子也平安生下来了可笑的是小丫头差点没撑过去，血崩了，笑得我一晚上没睡着。到底还是救回来了但听说以后都怀不上了，高兴的我又没睡着！” 看着我妈逐渐癫狂的笑声，我隐约觉得她发疯病了，她怎么能因为这个去报复人家的妻子？孩子和爱人何其无辜，她差点就背上了两条人命！我差点就没这个朋友了！ 拳头攥紧在身侧，我无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我妈突然歪着头笑眯眯的与我对视，眼里的癫狂是我从没见过的情绪，她的瞳孔放大黑黝黝中染上了血色，这一刻她是我心中的修罗。 修罗说话了，“你跟你爸做爱什么感觉？” 轰！ 宛若一块巨石从我头顶落下直直砸中了我的天灵盖，我的头骨被她一句话压的粉碎，巨大的恐慌将我完全笼罩，眼前阵阵发黑，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我尝试解释，但无论如何那细细的呢喃求饶都发不出，一切的挣扎都被扼杀在喉咙中。我能说什么，其实我们父子只是感情好在闹着玩？其实你看错了，那是一个陌生女人？ “你真是不知廉耻宁可男扮女装都要讨好他，哈哈，一个男人……为了爬上亲生父亲的床竟然女装主动勾引！哈哈哈哈哈哈！”我妈手掌不知疼痛般狠狠拍打着铁路栏，乓乓乓的声音激的我头疼。 我缓缓上前想要抓住她挥舞的手生怕她掉下去，下面可是翻涌着波浪的海面啊！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没有想过勾引他，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是互相喜欢对方的。我不是那样的孩子，我没有不知廉耻，我只是……太缺爱了。 我妈恶狠狠的看着我天空乌云密布，已经是晚上了雷霆威光穿梭在黑云之中，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和老爸的爱情是错误的，但我们执迷不悟于是天神降下神罚要来劈我们了。 离经叛道，罔顾人伦，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种种罪责都够将我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雨……噼里啪啦打在我们身上，我妈的秀发仿佛不收阻力影响，在狂风中乱舞为她那愤恨至极的神情增添了五分诡异，我妈的声音幽幽从雨幕中传来，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恨，“你真是好样的，我就知道不应该留你。呵……当年我就发现了你将来一定会和我抢许禾，他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太多了，多到竟然敢反抗我。你这个小孽障还不如刚出生就死了！我是你妈，你爸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离婚了这层关系也抛不开！可你……居然爬上了亲爹的床，你对得起我吗？！” “你知道我多么爱他吗！你知道吗！” “没了他我活不了，要是外面的那些女人跟他玩玩也就算了，可我没想到竟然是你。”她疯狂的指责我，尖叫声已经扭曲，海妖吧这是。 别说了…… “混账东西！不知廉耻！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对不起。 “我他妈的生了个小情敌，还不如就现在掐死你！”她说着凶狠的扑上来死死掐住了我的脖颈，我亲爱的妈妈眼里冒着红色的凶光，手下的力气很大让我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她将我扑倒在地骑在我肚子上死死压制，我难以呼吸却不敢将她掀翻在地，明明就是我的错，我怎么还敢反抗？ 她一边掐一边咒骂我：“你不会有好下场，我死了都不放过你！你这个小畜生死变态抢我老公，我掐死你！你想知道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以后你的同学们会怎么看你吗？啊，你觉得费家小丫头还会和你做朋友吗？你就要身败名裂了！哈哈哈——” “额……” 我妈突然猛烈的抽搐一下从我身上翻到下去横倒在我身边，她的手指甲在我的脖子上留下来伤口此刻火辣辣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就一动不动了，她睁着眼睛雨水打进眼眶她也没感觉，她就那样披头散发身上沾泥的……死去了？ 她……是死了吗？还是昏厥了？不对，不是！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那么突然，我忙按住她的人中不停摇晃她娇小的身躯，雨声里夹杂了我的悲痛呼喊，“妈……妈？妈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有罪，我不应该跟他乱伦我不该跟你抢男人，你醒醒……我他妈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我求你……求求你……”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雷声很大，海浪翻涌，这一天我没妈妈了，她死不瞑目。 十八岁，我把我妈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