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他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个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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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今天是被冻醒的，身下的布料被女穴里不受控的尿液浸染，一阵风吹过，凉丝丝的。

    按理说，正是阳春三月好时节，再加上芍药村位置偏南，也没有那么寒冷，但他从怀孕后身体就不太舒服，再加上小时候就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充足的营养，整个人小小的，之前在那男人家里好不容易养了一些肉，现在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身子骨又瘦弱下来，单薄的皮囊映出斑驳的肋骨，孕期反应大，吃什么都吐出来，脸颊上都瘦脱样。

    年年躺在茅草堆上噗嗤噗嗤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男人家里跑出来后，他一整天的时间几乎都在这样发呆。

    他没有吃的，也没有赚钱的能力，他今年甚至还没有成年，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去揣着一个宝宝。

    年年一片茫然地看着破了个洞的房顶，想起了抚养收留自己的拾荒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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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村里其他人说，拾荒奶奶是掏出来的被拐卖的媳妇儿。

    早些年，奶奶还是其他地方考出来的大学生，学习成绩很好，只是因为心肠好，给一对老年人带了个路，就被突然冲上来的人贩子连打带骂地硬生生拖到面包车上，一路南下，卖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坳村里。

    村里很落后，那里的女人几乎都是拐卖的媳妇儿，生下的女儿也大多被嫁了出去。

    奶奶一直想着逃出来，从来没有放弃过。

    买了奶奶的那个跛脚男人在她来经期的时候也跟她上床，使劲糟蹋她，最终奶奶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婴儿胎死腹中，奶奶气从中来，伤心欲绝，在一个月夜，她打昏了那个跛脚男人，连夜逃了出来。

    最后因为不识路，奶奶一脚腾空跌落了山崖，腿也断了一只。

    也算是因祸得福，在这个山脚里，奶奶靠拾一些野果子度过了几天，那男人一家也没有找到她，又不敢报警，只能气愤地不了了之。

    再后来，奶奶一路拾荒，走到了芍药村，在这个村子里捡到了被遗弃的年年，两人相依为命。

    因为早些年受过的伤病没有得到治疗，奶奶的身体很不好，几年前就离世了。

    只剩下年年一人孤苦伶仃。

    年年是识字的，也会一些手语，都是奶奶教他的。

    他虽然脑子是傻的，但好在乖巧懂事，一样事情别人学一天就学会了，他可能要花上一周的时间。

    但他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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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同样也知道，“联姻”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身来，一边摸着自己尖尖的孕肚，一边想着老公的姐姐告诉他，老公要和别人联姻，乘早滚出他们家。

    年年好委屈，他也不想赖在他们家，可老公说了，不准他离开，不然把他杀了。

    年年好胆小，他好怕死。

    他咿咿呀呀摆弄着手语想要向姐姐解释，姐姐不管这么多，直接一个巴掌挥过去，让他赶紧滚，说完，离开了他和男人共同的小家。

    年年透明的眼珠子里溢满泪水，他突然好想男人，可是男人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男人不声不响地来，不声不响地离开，好像真的就像姐姐说的一样，自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男人玩腻了，自然就不要他了。

    年年下意识抚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肚皮，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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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姐姐来解决这件事。

    姐姐踩着高跟，哒哒哒走到他面前，把平板里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订婚现场的视频放给他看。

    年年眼巴巴望着那一个多月都没有来看自己的“老公”，温柔地牵起另一个女生的手，脸上满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爱意。

    年年突然一下心好痛，老公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就算是在床上把他肏得死去活来，或者是得知自己怀孕后一脸平静淡然的表情。

    都没有视频里的那样鲜活。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不受控制似的。

    姐姐冷眼看着，把平板塞进包里，告诉年年，跟男人联姻的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家里不仅有钱有权，而且还在国外留过学，长得又好看，身材也好，性格更是知书达理，年年哪一点能比得过她？

    年年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听着姐姐的数落。

    他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生下来的孩子估计也是个小怪物，他脑袋不聪明，又是个哑巴，贫困潦倒，也没读过书，还是不要再耽误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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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没有手机这些通讯设备，平时的他只是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等待着男人的到来，好像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男人，没有他的年年，就是个废物般的存在。

    其实也确实如此。

    年年十七的时候就被男人拐走，还没满十八就被肏大了肚子。

    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却要承担着自己不能承担的一切责任。

    年年在坐上一辆破旧低调的面包车之前，是想和老公道个别的。

    虽然他住了老公的房子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虽然他很想再见老公最后一面，虽然……他很舍不得老公。

    但他必须要走，因为老公的老婆会讨厌他，不喜欢他。

    他们会有新的房子，新的宝宝，新的家。

    他们也会很幸福，老公会对新老婆很好很温柔，不会像对待自己那样，又打又骂。

    年年孕吐反应厉害，再加上晕车，多次想呕吐，但因为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吃过饭，身体太虚弱，胃里没有东西，只能勉强吐出些酸水。

    司机只是收钱做事，没有那么高的职业素养，多次想要嫌恶地把年年扔下车，但还是忍住了。

    后来，一路送到了离芍药村不远的一条山路上，才把他放下来，掉头走了。

    年年晕乎乎地在一块大石头上躺了半晌，才险些恢复过来，肚子空荡荡的，饿得胃抽搐着疼，拿起自己口袋里偷偷带出来的一块小面包，一面走一面啃着。

    面包是自己刚来老公家里，他让属下给年年买点小零食里的，年年没舍得吃，他一直留到现在，只可惜自己衣服口袋小，只能装下一两个，剩下的都在别墅里，现在想来应该都被扔了。

    年年挺着大肚子，走起来有些困难，他本来就因为营养不良，身型比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要瘦弱，再加上肚子里揣了一个崽，整个人更显笨重。

    年年走着走着，看到远处山头夕阳渐渐晕染了山霭，被烧成粉红色的云霞浅浅笼罩住一片连绵的山峦，青绿色和暖黄色融在一起，却是浓郁的黑涌上天际。

    年年想到了那个夜晚。

    如果让他回到那个夜晚，他一定不会跑出去尿尿，一定不会因为好奇而走进稻田深处，一定不会救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