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发现
“抱歉，这个气氛不接个吻很难收场。”祁峥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就像一坛存放已久的美酒，令人头脑发晕，听的有点醉醺醺的。 不知是外面的月色太过朦胧，还是祁峥的声音令人沉醉，苏聿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他轻轻哼了一声，像逃避一样转过了身，拿后背对着祁峥。就像鸵鸟遇到危险时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子里一样。 祁峥笑了笑，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小鸵鸟’后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等身边的人传来绵长的呼吸，祁峥朝对方靠了靠，伸出长臂一捞，搂住对方劲瘦的腰肢，把下巴垫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满足地进入黑夜。 次日，苏聿醒来之后感觉身上沉沉的，又感觉自己压着什么，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丝质翻领睡衣，顺着衣领向上看，是凸起的喉结，略微冒出来的胡茬，微翘的嘴唇，挺直的鼻梁，（不对，分明是两个鼻孔）苏聿又往上拱了拱，看到了长长的睫毛，在透过厚重的窗帘偷偷溜进的一丝阳光中，看到了打在眼皮子底下睫毛所投射出来的阴影。眉毛浓密，不加修饰，天生好看的剑眉，就是这对眉毛，给他平添了几分正气。剑眉星目，或许说的就是这种吧。 苏聿发现祁峥的鼻梁侧方有个很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正当他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 “哥好看吗？”祁峥突然开口。 苏聿吓得整个人一抖，随即他捏住对方的鼻子，恶狠狠地凶道：“装睡是吧！你咋不继续了呢，我看你能坚持到啥时候！” 祁峥被捏住鼻子，整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带着起床时的沙哑，他笑着，嘴上说着不敢了不敢了，搭在苏聿腰上的手却放肆地捏着他的痒痒肉。惹得苏聿一阵扭动。 两个人本就正值青春少年时期，火气旺盛，再加上又是早晨刚睡醒，两人扭打了一会儿，苏聿突然发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腿，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瞬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只见他赶忙将自己的腿挪远了一些，然后顶着耳尖乖巧的红晕，拿脚踢了踢对方的小腿骨，：“你要不要去洗个澡解决一下。” 祁峥闻言，拿膝盖轻轻顶了下对方的双腿中间，拿眼睛睨了他一下，笑道：“你不用去啊。” “早上我的反应不是很大，用不着冲凉水澡啊，让他自己平复一下就好。” 祁峥听此坐了起来，随手在衣柜中拿出一条内裤，踱步向浴室，等他快要走出卧室，突然倚在门框上。 苏聿只见对方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修长的手缓缓握成一个空心的柱体，然后他就听到了震惊他的话。 “要不要互相撸啊。“说着他还把手上下抽动了两下。 苏聿的脸瞬间通红。他随手抄起刚才祁峥枕过的枕头，朝着对方扔去。 “滚！！！“ “好凶啊小聿子～。”祁峥抓住朝自己脸上飞来的枕头，用充满幽怨的语气控诉。 “啊！！你快滚！！！你现在就像一个骚狐狸一样。把我的峥哥还给我！！！！”苏聿又顺手抓住自己脑袋上方的小靠垫，用力仍向对方。 祁峥赶忙抓住飞来的靠垫，将它们重新放到床上，顶着胯下的帐篷进了浴室。 苏聿平躺在床上，拿胳膊挡着眼睛，呼吸起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热度。 等苏聿洗漱完，祁峥已经将早饭做好了。裹着锡纸的糯米糍、粘糯的玉米，清甜爽口的小菜，打磨好的豆浆，苏聿嗜甜，却又很挑，而祁峥做的，恰好在他的心上蹦跳，令人满意。 两人上午学习，中午又一起睡了个午觉，下午学完后又卧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打了一局steam，晚上两人商量着出去吃个火锅，顺便把苏聿送回家。 “您好，二位这边请。”身边的服务员扬起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带领两人朝着火锅店里面走去。 突然苏聿眼尖地发现了什么。 “诶诶，峥哥，那是不是瘦猴和寸毛了！” 顺着苏聿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角落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白白软软的男孩儿，他对面坐着一个看不到脸的男子，只能看得出来对方很高，留着一个寸头，有些虎背熊腰的。 “哎咱去坐那边吧！”苏聿扯了扯祁峥的袖子，拿下巴点了点瘦猴那个方向。 身边的服务员见他们停下脚步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不要打扰别人谈恋爱，你要当个十万伏特的大灯泡吗？”祁峥压低声音往苏聿耳边靠了靠，有点无奈地把他拖走。 “什、什么？！”苏聿刹时间听到“谈恋爱”有点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盯着瘦猴那一桌看着。 等坐到位置上，他仍然没有消化掉这个大新闻。他将头缓缓转了回来，盯着祁峥，十分严肃地问：“他们也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祁峥无语扶额，他无奈地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菜单，决定让苏聿自己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番茄鸳鸯锅。”祁峥朝身边的服务员说了一声，继续看着菜单。中间他抬起头觑了一眼苏聿，见他仍然傻不愣登的，嘴里还不知道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再次为苏聿的智商和情商担忧了一次，“点菜了，别傻了。” 苏聿回神，从祁峥手上接过菜单，随便勾了几下，放到一边。迫不及待地问拿小料回来的男生：“啥意思啊，不是大冒险？” 祁峥坐下，无语地扫了他一样：“当然不是了。” “干嘛！收起你那看智障的眼神，我只是、震惊！太震惊了！颠覆我三观！我的好兄弟竟然是gay！“苏聿咬了一口祁峥端来的西瓜，含糊不清地继续，”关键是，这么多年了我竟然没发现、没发现他俩是弯的！“ “那是你傻，以后叫你傻聿子。“ 苏聿不服气，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级前十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屁嘞，峥哥，我就问你，你啥时候知道的！他俩真的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 “嗯……大概三年前发现的吧，那时候还不确定，正式确定是一年前。“祁峥随手给苏聿涮了一片辣毛肚，放到他碗里。 苏聿正继续捞着锅里的牛肉，随口说：“是吧，我就说……啥玩意！？”只见他手一抖，刚捞起来的肉又掉回了锅里，“三、三年前？” 祁峥又把肉捞回苏聿碗里，纠正到：“准确来说是一年前。” 苏聿低头沉默不语，他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嘴里的毛肚，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微蹙着眉头消化着这个消息。然后又捞来祁峥给他晾在一边的菌汤，端起来“囤囤囤”了几口。 “不带这么玩的。”语毕他又塞了一筷子牛肉，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生，“你怎么发现的。” 祁峥往锅里下着菜，头也不抬地回答：“三年前，有人在校门口给寸毛表白，完了之后我就看到瘦猴好像有点生气了，眼睛红红的，也不理寸毛，然后寸毛就一直搁后边儿拽瘦猴的手，瘦猴就不让他拽。”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起来，眼睛了满含笑意，“你那时候也在边儿上的，寸毛平时看着那么凶，结果惹了瘦猴之后，跟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跟在瘦猴屁股后面。”只见他笑得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低头不知道塞了一个什么堵住脸上的笑意，可仍然看得到眉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那一年前呢，你咋就确定了。话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苏聿有点郁闷，他感觉自己错过一场好戏。 “哈哈哈哈哈哈，那时候，学校里面跑来一只狗，你在那你追狗、狗追你。”祁峥咽下嘴里的东西，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料自己没有看到苏聿窘迫的神情，只见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赶紧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方向似乎照了一张照片。 “叮——”祁峥疑惑地拿起手机，看到苏聿给自己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而原本洁白的牙齿，上面是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吓得他赶快打开手机的前置相机，这一照，好家伙，一嘴的墨汁。 “你点了墨鱼？！”祁峥飞速含了一口水，拿着杯子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等他回来，看到的便是努力忍住笑出声的苏聿，拿着筷子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扒拉碗里的菜。 见自己回来，再也忍不住笑出来声：“我们宇宙无敌牛批的传说级峥哥！有一天竟然也会干这种事啊！说好不食人间烟火的祁学神呢！” “神仙也是要下凡的。”祁峥优雅地吃了一口西瓜，末了还做作地拿纸巾擦了一下嘴角。 苏聿白了他一眼，给他夹了一筷子鸭掌：“尝尝，这家鸭掌挺好吃的。对了，继续讲，那一年前呢？你怎么确定的。” 祁峥表情凝重地咬了一口，缓缓地咀嚼了一下子，意外地发现还不错：“一年前就那件事，李容悦骗瘦猴那事儿。那时候没让你靠太近，怕吓着你。当时寸毛跟疯了一样冲进去，拿自己的校服裹着瘦猴，后来警察和医生来了，他都没让碰，那时候瘦猴已经没有意识了，，医生要把瘦猴抬担架上，他死活不放手，谁说话都不听，警察在旁边拉他根本拉不走。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祁峥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警察就让我们劝劝他，因为苏聿情况不明，不知道到底多严重，我们去劝，根本不管用，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后来我和鹏按住他，我就问他‘你想让程泽侯死吗？你再不松手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接着就从自己的世界出来了，主要还是瘦猴的名字刺激到他了。” “那肯定得刺激到了。”苏聿戳了戳碗里的酱料，有些沉默。 “嗯，然后在医院里我问他和瘦猴是不是在谈对象，寸毛就说还在追，没追上。”祁峥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靠窗的角落，微微扬了一下唇角，“不过看现在这样应该是追上了。” 苏聿托着脑袋，眉眼温柔地也看向那个方向：“挺好，瘦猴啊，又乖又软，总想让人欺负一下，有寸毛这个凶神恶煞的大块头陪着，应该不会再被欺负了，希望上次的也是最后一次了。” 祁峥盯着他，在接收到苏聿‘怎么了’的信号后又低下了头，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你不会感到恶心吗？” “什么？”苏聿被问的有点发愣，他没想到祁峥会问这个问题，“你怎么？直男癌啊？恐同？你觉得恶心吗？”他又将问题抛回对面低头的男人。 “不会，我不恐同，也不直男癌，你呢？” “我当然也不会啊，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爱的权利不是吗？只不过或许有些不符合大众，不符合趋势，不被世俗所理解，不被法律所保护，但这并不能改变我爱这个人，我想和这个人共度余生的信念。不被保护，那就把自己构筑的坚强一点，让自己受不到伤害。”祁峥看着对面低头搅着碗里酱料的少年，隔着锅里升腾起来的烟雾，，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柔和了面容上锐利的锋芒，看起来温柔恬静又美好。 “是啊，爱是自由的。”就像我爱你一样，无关性别，只因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