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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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甹悠给我定制了新西装,重磅真丝,古法矿物质染色,颜色名叫“柏坊灰蓝”,中位沙漏腰,蓝丝绒青果领上暗线刺绣。 他身穿的西装与这套式样相同,不过选了“碧玉石”色,跟我站在一起时相得益彰,像设色古雅的青绿山水,任谁看了,都能琢磨出点意思出来。 “高级情侣装。”他吻我鬓角,不容我抗拒:“就穿这身赴宴。” 玫伦区中心广场的顶层旋转餐厅,距离地面482米,俯瞰全国。我入座时面向大海,黑蓝的海面,绿洲小岛星罗棋布,隔着玻璃看都像死物。 “戴上。”陈钟岳将一个黑丝绒方盒推到我面前,他依旧穿黑色三件套,很好,省事儿,随时都能去参加葬礼。 我打开方盒,被钻戒折射的光晃了眼,耀武扬威的精雕狮子头,做怒吼状,口中衔一颗深蓝宝石。 “太他妈大了,得有7克拉吧,女人才喜欢鸽子蛋,我不戴这劳什子。” 陈钟岳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四名男子从后面制住我,“陈董!这太粗暴了。”聂甹悠拍案而起。陈钟岳不说话,慢悠悠拈起戒指,套在我左手无名指上。 和身上的西装一样,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妥帖地可怕,我在他们面前没有秘密,恐怕连头发丝的直径都被测量过。 周生快步走到陈钟岳身侧,低头道:“车已经开进南庭街,二少爷和凌先生预计20分钟后到达。” 陈家二少爷,陈栖雪。目前陈露夕跟陈钟岳暂时休战,达成和解。毕竟,在商界,没有永恒的仇恨,只有永恒的利益。 “太热了,我想吃冰淇淋。”我往椅背上一靠,吊儿郎当地笑:“三少爷要吃冰淇淋。” 西崽偷眼看过陈钟岳的脸色,恭敬地弯腰递上菜单:“您需要哪种,本季的特色有迷迭香蜂蜜羊奶冰淇淋,添加马达加斯加香草;南美粉色可可豆冰淇淋,搭配生奶油和巧克力玛琳;还有新鲜的伊朗藏红花、意大利黑松露制成的……” “都要。”陈钟岳发话,他太了解我的脾性,也熟悉我作妖的套路,所以干脆断了我挑三拣四的念想:“把现成的冰淇淋都送来。” 巨大的滚轮冰箱被运进大厅,像一个水晶宫,各色奶油琳琅可爱。厨师脱帽致礼:“先生,您想调制什么口味?” 我眨眨眼:“谢谢你。但我想要……舅父给我调。”我在桌子下轻蹭陈钟岳的脚踝,他面完表情,片刻后纡尊降贵地接过餐盘,埋头为我挑选冰淇淋。 周围的人暗暗打量我,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男宠。陈钟岳弄出了花花绿绿的一盘,审美堪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老男人总穿一身黑了,因为他压根不懂搭配。 “好丑啊,像毛毛虫。” 不等陈钟岳勃然变色,我尝了一大口,挤眉弄眼,最后笑起来:“似乎,挺好吃的嘛!”他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微微抽搐,像是想怒,又像是想笑,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变了,他会因为我而情绪波动,他在乎我,甚至可以说,他开始爱上我了。 “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不等陈钟岳发号施令,我主动挑了名保镖:“你,跟着我。” 站在洗手池前,我阴狠打量镜中的自己,粉雕玉琢的一个人,被泼天富贵挟持着,渐渐活成了会呼吸的花瓶。 无法不难过,我怕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没结果。 我掬水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把领带解下来揣在兜里。大步走向门外:“嘿!帮个忙。” 门外的保镖闻声回头,我伸肘捣他锁骨,极其迅猛的一下,右腿则快速攻击他胯部,摧毁他的下盘重心,他瞬间被我撂倒在地,我抽出领带将他两手绑在背后,拍拍他的脸:“帮我转告他们,我要忙工作。” 这层楼有两部电梯,我按响其中一部的报警器,保证它至少停运两分钟,然后搭乘另一部电梯到达六楼,走安全通道从后门离开。 脱下西服甩到肩后,我昂首阔步,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里前行,迎面而来的行人下意识避让我。今天风很大,高空漂浮七号风球,而我就是飙风本身,狂妄自如,天生的赌徒。 今日的一切都是赌来的,此刻我还在赌,赌他们的真心,真心爱一个人,不是拿他当宠物戏耍,是尊重他的独立人格。我要事业,我要施展抱负,而不是耽溺于情情爱爱,我赌他们会作出让步。 令港区86号,一栋姜黄色三层小楼,岗位亭外挂牌新国第十一行政区工会党办公处,我站在栏杆外仰望未来工作的地方。 “咋滴,小伙子,等女朋友下班啊?”保安大爷问,合着我大展宏图的雄姿,搁他那儿成了望穿秋水的痴缠态? 我咧嘴一笑:“是啊,今天准备求婚,您看我穿这身合适吗?” 大爷仔细把我打量一番:“合适合适,欸我跟你说!你今天来巧了,今天绿化队来种花,等他们把花种好了,你就跪在花丛里大喊我爱你,香喷喷的,笑眯眯的,嘿!这事儿准成!” “老张今天精神气很足嘛。”一个中年人从楼内走出,我认出他是杨邂,转业军官,现任工会党副主席。 保安身体一僵,讪笑道:“偶尔一次,就跟小伙子说了几句。” “你是区党委的门面,代表我们党的风貌。闲聊,影响不好。”杨邂面孔温和,冲我略点一下头,目光里是有分寸的探究。 “你好,我叫陈净。”我向他伸出右手。 他立刻就明白了,玩政治的都是人精,聂甹悠在上面活动,想必他早已听到些风声。“欢迎。”他笑着与我握手,不着痕迹地打量我这个空降兵。 “今天做绿化,是为下周的建党纪念日做准备?”我问。 “是。不过取消了,绿化队担心今天有风暴。” 我观察天色,风球已经降下来了,西边彤云浮现。“天晴了,今晚会是个好天气。不如让我来种花吧,把花苗堆在墙角不健康,要尽快种进土壤。”我指了指那堆玫瑰花株:“移植玫瑰,我还算有经验。” 杨邂仔细看我一眼,没有犹豫多久便道:“好,工具在仓库,我带你去拿。” 我挑了铁锹、铲子、弯月镰等物,顺便换身简便的衣服,杨邂帮我找到了积压在仓库里的短袖短裤,是为四月读书节社区活动订制的,我拿到的这件面前写“读书使人明智”,背后印一张爱因斯坦吐舌头的大脸。 泥土总给我大地之母的厚重感,移栽植物前需要先松土,通过一柄铁铲,土地的质感在我手心颤动,我感知到它的松软、蓬勃,贮存了整个夏日的热量缓缓升发。 自然之力,是我永远珍视的东西。我蹲在泥土上剪裁花枝,玫瑰有红,有白,有黄,把坏枝裁去,每株保留两三根枝条,将根系平铺放入泥坑内,慢慢填土,稍稍用力压实表层土壤。 隔着铁栅栏,花圃外是街道,汽车吵闹,行人往来。风早就停了,我埋头在花圃里劳作,城市距我一步之遥,却彻底与我无关,或许有人驻足看我,或许没有。 全部移植完毕,黄昏时分,玫瑰园内,长发贴在脖颈后,我抬起胳膊肘擦汗,余光里看到栅栏外停留一抹黑色裤脚,街上车水马龙,夏树间蝉鸣声声,都是寻常景象。 擦掉手上的泥,拾起喷水管浇灌花根,黄玫瑰最幼嫩,我不断调整水压,照顾每一朵花,管中水流的芯有脉搏,在我掌心温柔跳动,我的心似乎随之共振,耳膜也微微鼓涨,世界的声音在空气中振荡出波纹,像怦然心动的霎那。 我忽然抬起头,视线顺着黑裤脚向上,看到那人的脸。 是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