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合作

    大海上风平浪静，燃烧的油灯闪烁着微光，沉沉夜幕之下宛如飘忽不定的鬼火。兰特穿着琼恩给他的衣服随意地在船上走动，海盗们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视若无睹。

    船只早已驶离了莫科罗的海域，向着北方前进。

    兰特越过那些海盗，敲响了船长的房间，维恩打看门就看见他带着笑意的脸。

    “呵，兰特，你还敢到我这里来。”维恩怒气横生，他还以为能多折磨这个人一阵，没想到被琼恩截了胡，虽然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混上了海盗船长的位置，却也知道另外两人不是好惹的。

    “我有事找你。”他说完便转身走了，维恩脸颊抽搐了一番，跟了上去，他并不担心兰特会逃走，他们根本就没有通知莫科罗的人来赎回他们的公爵。

    兰特上了几级台阶，一直走到船尾最高处的露台上，船灯的灯罩上映着鲜艳的油彩。兰特双手插兜站在前面，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带着一丝诡异的好奇，“维恩船长，你看看后面是什么？”

    维恩站上来，锁着眉头打量他，却不见他有别的动作，只好掏出望远镜，用他那唯一的一只眼睛对上镜片。

    他调节望远镜的焦距，在漆黑的海面上搜寻，然而海面上除了浓重的雾气什么都没有，他用望远镜来回晃了两下，陡然僵住了。

    七月份天气晴朗，哪怕到了晚上也不至于过于寒冷，怎么会有那么浓重的雾，而且水手并没有报告，说明船头是不见雾的。维恩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抽别在腰间的剑，然而剑出鞘的声音比他的手更快，维恩猛地低下头劈开兰特的攻击。

    他能当上船长，可不是什么废物，他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用他那只独眼恶狠狠地瞪着兰特。

    兰特优雅地挽了个剑花，将剑横在面前。金红色的眸子在夜光中仿佛窥伺猎物的恶魔之眼，“维恩船长，鉴于你这两天好好招待了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并且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兰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逃走了吗！”维恩与他在露台上周旋，然而他看着兰特愈发冰冷的眼神，心也仿佛沉到了海底，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只会在男人身下浪叫的婊子能有什么威胁，然而这个人显然超出了他的预知。

    兰特提着剑靠近他，每一步都像死神来临，他陡然再挥出一剑直击维恩的胸口，维恩抬手便挡，剑刃撞上黄金做的扣子，清脆的声响淹没在海浪声中，维恩就势翻滚，从楼梯上摔下去，兰特紧随其后跳了下去，维恩抽出下方剑架上的铁剑，匆忙地阻挡兰特的进攻，他甚至没时间发出命令，而敌人在逼近。

    金属碰撞的声音杂乱而急促，兰特出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招招致命，维恩将剑横于面前只能防守不能进攻，他万万没想到兰特的力气竟然能够把他的虎口震得发麻，完全不似他看起来那般柔弱。

    下面的海盗们显然也发现了上面的动静，提着剑和火枪向兰特射击，然而他从容地变幻着步伐，在剑与火之间穿梭，远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船身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兰特再一次砍在他的剑上，维恩身形晃动，兰特剑势回转，反手空握，立刻血光四溅，银白色的剑光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跌入深沉的大海。

    “啊啊啊啊——！”维恩的惨叫声在炮火中显得格外动听，他的四根手指被齐齐削断了，狼狈地退后着撞上了船舷。

    他回头去看甲板，却没有人来救他，船员们正在慌张地拉扯着缆绳，火炮将船身打烂了一个缺口，整个船体都在剧烈的晃动，而他的二副，莫瑞思，却不见踪影。

    维恩握着血流如注的手还想呼救，然而兰特不再给他机会了，又一剑砍下，翻卷的刃切割开他的脖子，动脉迸裂飙出血柱，剑卡在脊椎骨上，兰特松手再反握，将剑横向推出，整颗头飞了出去，从楼梯上滚落，掉在了人群里。

    剑早已翻卷了刃，兰特提着剑往下走，血从剑脊上缓缓滑落，顺着他走过的痕迹铺就了一张红毯。

    海盗们朝他冲过来，他左手微抬，火焰覆盖在他周身，所有触碰他的，全都被焚烧得一干二净，炮火打断了桅杆，巨大的白帆歪倒着无助地招摇，最后被另一个炮火吞没，呻吟着倒插入海中。

    真可惜，因为看不见敌人，他们的火炮还没发射出去。

    甲板之下还有更猛烈的冲突，那些木板在震颤，兰特站定在那颗头颅前，他瞪着一只眼看着他，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恐。兰特把他捡起来，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然而与他动作的温柔不符的是他的话语：“很抱歉啊维恩船长，作为莫科罗的公爵，我得拿着海盗的头颅交差，不过你让我品尝到的，我不会忘记的。”

    兰特把他的脑袋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甲板被一股大力顶断了，紫黑色的触手从下面伸出来，然后猛然打在船舷上，从雾中驶来的没有旗帜的船只靠近了海盗船，长长的木板架在了两个船之间，如同他们曾对那艘小型商船所做的一样。

    海军士兵们向这边冲锋，而海盗们悍不畏死——他们总是要被绞死的——火光与剑光很快交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兰特听见船上有人在叫他，不过依旧往船舱里走，一直走到水库中，莫瑞思变得巨大无比，她完全被激怒了，狂乱的触手扫得琼恩连滚带爬。

    清亮的口哨声陡然在宽阔的空间里响起，两人的打斗顿了一下纷纷转头朝音源看去。

    “亲爱的弟弟，虽然你落地的姿势不失帅气，但这么狼狈可太不应该了。”

    莫瑞思猩红的眼睛瞪着他，巨大的触手轰然砸下。

    “小心！”琼恩吼道。

    而兰特只是微微侧身，任触手将楼梯打塌，粗大的触手横扫过来，另外两根狠狠砸向他，兰特举起剑朝莫瑞思掷去，剑从两根触手的缝隙间穿过，直接穿透了莫瑞思的喉咙。

    触手的攻击一下子疲软下来，兰特跳上她的触手，随着惯性滑向一边，恰好在琼恩面前停下，兰特蹲下来伸出手。

    琼恩愣了一下，将手放上去，被他拉到触手上。

    兰特淡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琼恩，光与暗的力量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他们还不如人类锻造的铁片好使。”

    莫瑞思捂着脖子，不一会便没了声息，滑落到水底。兰特跳下触手，走到池边把她捞出来，用剑割掉了她的头，又别在腰上，然后带着琼恩走了出去。

    连续失去船长和副手的海盗们像一团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没有海军士兵那样坚固的铠甲，也没有源源不断的火枪和利刃，他们的头颅和四肢被丢在船上，还有些跳海逃跑，却被弓箭射穿了脑袋。

    兰特带着身穿黑袍的大魔导师从士兵身边逆行而过，跳到了另一艘船上。

    一个人忙不迭地跑过来迎接，“我的公爵大人呐，您可算回来了！”他双手张开，恭敬地放在兰特身侧，然而兰特冷冷瞥了他一眼，“提督阁下，下次要是再在莫科罗的地盘上出现海盗的影子，你就可以跟他们一样吊在绞刑架上了。”

    提督脸上冷汗涔涔，“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向您保证。”

    兰特把腰间的两颗头摘下来扔到提督面前，“这两个东西你自己处理。”

    “好的，大人。”提督被这两个头震撼了一下。

    战斗结束的很快，等到海盗们全部落网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制造出来的烟雾被海风吹散，士兵们打扫着战场，而琼恩也留了下来。

    琼恩属于海盗一员，也被记在了册子上，不过琼恩另有去处，兰特写了封信给国王，过几日便会送到。他们清理完战场，却是在科利亚克靠岸的，因为兰特的摩奥帝国之行还没达成，只能在最近的港口停下，来接他的是个老熟人。

    约书亚·罗斯，上次那个来和他们谈判的年轻官员，他父亲是科利亚克的贵族，在海军中有一点私权，由于梅莉兹和平民们被下放的地方离科利亚克更近，兰特交给梅莉兹的魔法信号也是先被他们捕捉，然后这位官员动用了自己的一点人脉，帮莫科罗的海军争取到了靠岸的机会。

    “公爵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幸会，罗斯先生，提督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可多谢你帮忙。”

    约书亚走上来，竟与他进行了贴面礼，兰特也没有拒绝，他跟着约书亚一起上马车，看了一眼靠岸的舰船，琼恩扒在船舷上看他，他挥了挥手。

    约书亚顺着他挥手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被抓到海盗船上就两天，阁下又有了新欢？”

    兰特也跟着笑了笑，“可不是吗，我可要了一船的新欢，可惜都死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了一个。”

    “哦？他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兰特翘起腿倚靠在扶手上，点着额头思索道：“唔，他英俊又帅气，阴茎也很粗长，弄得我欲仙欲死。”

    这话，他们心领神会，约书亚对上他的眼睛凑到他面前。“那我呢？那几天伺候得您不舒服吗？”

    “不，你当然很好，尤其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兰特的眼神变得慵懒了起来，他这是在勾引。

    “那我这次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阁下不打算给我点奖励吗？”

    兰特坐直了些，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你想要什么？”

    “大人伪装成平民是想去摩奥帝国查探吧，您对我们的协议并不放心，这一点我也理解，不过大人为了救那些平民，身份都曝光了，那些平民自然会把消息流传出去的，摩奥帝国会警惕你，你现在需要一个身份。”约书亚轻轻抚摸他的脸，压低了嗓音，“做我的情人，我带你进去。”

    兰特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要的奖励？”

    “是的。”

    “哈，我以为会是商路条款之类的呢。”

    “您会同意吗？”

    “当然，我对救命恩人向来尊敬。”

    “那也不必了，我想要商路我自会打开，就像我会打开你的腿，以及你的身体。”

    他们相视而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