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黄金鸟

    赫梯的古老传说中，曾描述过一种名为“黄金鸟”的鸟类。

    它们高傲而尊贵，是神明伴生的一部分，在神明降临人间的时候，因为贪玩留得太久，失去了回到神地的时机，只能留在人间。

    它的每一根羽毛，都是最昂贵的金线，眼睛是美丽的绿宝石，身上任何一处都可以卖出天价。

    它们过于高傲，以至于对人类没有警惕心，终于被人类抓住，囚在了鸟笼中。

    “你很像它。”

    塞尼德抓着蚀月的脚踝，那里缠着几圈细细的链子，黄金打造，镶嵌着剔透的绿宝石，在蜜色的皮肤上格外夺人眼球。

    他不顾对方的挣扎，手掌托起那只并不柔美，反而充满了男性力量感的脚，在脚背轻轻一吻：

    “一个月了，我很想你，米昂斯。”

    米昂斯冷嗤了一声，仍是忍不住心中担忧多嘴问了一句：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塞尼德眸光一暗，但还是老实回答：“我没有动他们，虽然他们的小动作确实给我带来一些麻烦……我知道埃及对你有多重要，我不会毁了它。”

    米昂斯抬了抬手臂，手腕以及手臂上层层叠叠的如同美丽装饰品的金色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嘲讽道：

    “你已经毁了我，难道还怕毁了埃及？”

    顿了顿，他脸上表情更加讽刺：

    “一个赫梯人？”

    塞尼德手指猛地收紧，蚀月发出一声闷哼，他立刻放开法老被钳制的脚腕，收敛眼中的受伤，认真地看着法老：

    “我也不愿意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米昂斯。可是你从来不愿意给我机会。”

    “机会？”法老嘴角带着点恶意的笑道：“如果你把赫梯献给我，也许我会考虑一下呢？”

    尽管塞尼德知道这只不过是法老的一句气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心里升起一丝侥幸：“如果我能做到呢？米昂斯，我只是想证明我对你的心像正午的太阳一样真挚热烈。”

    “那就看你是不是能拿下赫梯了，大将军。”法老不无戏谑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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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过后，蚀月正式过起了快乐的米虫生活。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塞尼德把他的活动范围圈在寝宫中，服侍的仆人也从来不跟他说话。

    塞尼德真的把他当做一只黄金鸟，囚了起来。

    【他把大人关起来，自己却南征北战为埃及开拓土地，简直疯了。】灵五说。

    〖这样不是很好，原主的愿望也算完成了。〗

    【可是塞尼德现在算是您最忠心的狗吗……】

    〖怎么不算？〗蚀月往床上一趴，晃着自己手臂上的链子玩〖舔狗不算吗？〗

    灵五莫名被噎住了。

    【所以……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唔，准备下一单吧。不过在那之前，总要为这次任务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听到“圆满”两个字，小助手抖了抖，内心为塞尼德点了一根蜡。

    ——————

    塞尼德风尘仆仆地赶回皇宫，刚刚拿下卡叠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那个人。

    进了寝宫，却发现俊美的青年没在。

    “陛下呢？”

    仆人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急忙回答：“陛下在沐浴。”

    塞尼德这才恢复正常，他急步走过去，临近浴池时，深呼吸了几次，想到里面的人，不自觉柔和了表情。

    没有惊动里面的人，他放缓步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浴池中雾气蒸腾，蜜色肌肤若隐若现。

    米昂斯摘掉了假发，露出只有一层毛茬的头顶，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带着一种迷人的野性，吸引着塞尼德所有的目光。

    他又走近了两步，法老敏锐地感知到了陌生气息的入侵：

    “谁在那！”

    “是我。”塞尼德也摘掉假发，脱去铠甲，只穿着包臀的腰缠布下了水。

    米昂斯浓眉皱在一起，眼神警惕：

    “你攻下卡叠什了？”

    塞尼德向他走去，笑了笑：

    “你给的命令，我不敢不完成。”

    米昂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拿下了他说的那些国家，不由得抿紧了唇。

    “是我小看了你。”

    塞尼德垂下眼皮，并不应答。

    “看来你已经掌握军队了。”蚀月又道，语气淡淡的。

    塞尼德默了一会，抬起眼皮看他：

    “巫师和外交官那些人……我已经送他们回到家乡养老了。”

    “是么，但你是怎么说服那些军队的？毕竟他们可不是赫梯人，绝不会背叛埃及。”

    塞尼德仿若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当然，他们都是你忠诚的士兵，我也只是借助法老的名义……等过段日子，我就可以在皇宫陪你了。”

    蚀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漫不经心地语气：“塞尼德，何必这么麻烦？只要我死了，想必你一定能成为法老。”

    “我不想当什么法老。”塞尼德答。

    蚀月斜睨着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塞尼德，我从小的教育告诉我，赢了，就有权力支配，而输了就是输了，从来也只有这两种选择。就像我和我的兄长，埃及的王座上，只能容下一只狮子。”

    “可我不是什么狮子，”塞尼德说：“我只是一个祈求心上人怜悯的普通男人罢了。”

    法老冷笑一声：

    “恐怕你不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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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他的头发稀疏而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只有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显示出无情的时光留给他的唯一礼物——智慧。

    “你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塞尼德。”老者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法老？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埃及和赫梯的王，不仅统一了整个尼罗河地区，甚至还能建造一个全新的国家——你将成为历史上最辉煌的人物。”

    塞尼德眼睛望着窗外，心思却并不在那些景色上：

    “难道赫梯王还不够辉煌吗？然而他却并不幸福。”

    老者以为他说的是现今的赫梯王，捋着胡须说：“他是一个极其平庸的君主，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都不知道，甚至你还成了埃及的军官。不过这一切现在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

    塞尼德不置可否，他说的话老者永远也不会懂，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懂的，关于一千年前的他和法老，那个跨越时空的梦。

    连法老也不懂。

    他望着窗外，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了景色上。此时正是最干燥的初冬，带着热气的风吹过地面，卷起细小的沙粒，拍打在树干上。

    米昂斯……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百无聊赖地斜躺在床上，手里扯着他套的那些饰品，听它们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还是坐在窗边，看纸莎草上那些他送过去的无关痛痒的文件？

    他会抿着嘴唇，微微皱着眉，眼中全是嫌弃；或者烦躁地捏皱了纸莎草，指骨修长有力，好像轻易就能捏断一个人的脖颈……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高挺的鼻梁尤为明显……

    然而让他心跳不止的还是那双眼睛，分明其中锐利又桀骜，深处却总带着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漫不经心，神秘而迷人。

    “你干什么去？！”老者愕然地看着塞尼德突然抬脚就走。

    塞尼德头也没回，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那个人。

    “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

    “我的爱人。”

    风打着卷扑到地上，空气中隐隐波动着热气，景物在高温中扭曲。

    刚刚走到皇宫门口，塞尼德就本能地感到不太对劲。

    他飞奔起来。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灵五担忧地看着火舌肆虐【万一判定任务失败……】

    “我的积分，我想应该还是承受得起吧？”蚀月笑着问。

    【哎！我糊涂了！大人的积分这么多，就算失败了十个任务都没问题！】灵五要是有实体，此时一定是一拍脑门。

    熊熊大火吞噬了这座华美的宫殿，曾经无数任法老居住在这里，而今，它的最后一位子孙与它共同长眠。

    塞尼德眼中的光彩也像这大火，一瞬的绚烂后渐渐寂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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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梯的古老传说中，曾描述过一种名为“黄金鸟”的鸟类。

    它们过于高傲，以至于永不愿妥协，一旦被关在笼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

    直到死亡。

    “你很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