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五 控诉
第二天醒来，我伸伸懒腰，腰酸背痛的，整个人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般，很是没力气。但幸好，约好的工作面试是在下周，今天要做的是把林柚子送到小区幼儿园去试园。 早餐照例是林九去楼下早餐店买来的，软软的、小小的柚子坐在凳子上一扭一扭的，看的出来，柚子还是蛮高兴的。毕竟，他前几日在小区里玩滑梯的时候，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认识了好几个同龄的小孩。而且，我希望柚子能接受优秀教育是不假，但还是希望他童年的时候就快活些。 “林柚子，今天下午妈妈会早点在幼儿园门口接你，妈妈在家里会想你的，跟着苗苗老师好好学习，要跟小朋友们好好相处哦。” “知道了，我一定听老师的话，一定会跟小朋友们好好相处的，妈妈下午一定要早点来，我等着妈妈哦。”柚子背着画有蜘蛛侠的小书包，站在幼儿园门口向我愉快地摆了摆手，这种场面，我就有些受不了了。我还是坚持送他进了班级里，再跟林九一起站在班级后门口看了看，我就抹抹眼泪转头走了，毕竟，我空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我要好好养养精神，准备在职场上重新发光发热。 但就是很奇怪，林九还不去上班，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又跟着我回了家。而且，这次一进家门口，他就很自觉地换上家居服开始打扫卫生。 我：“……” “圆圆，昨天……你收累了，要不你再去睡会儿吧。”林九边背着身擦窗户边柔声说道。 我：“……” 就很不适应，结婚这么久，林九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永远开不完的会和永远看不完的文件，像这么“贤妻良母”般的打扫卫生还是第一次。但即使是第一次，他做的也很好，我赖床赖到10点多钟，一起来，发现林九居然在择菜。 林九会做饭这点我是知道的，但他这么高的个子围着个围裙蜷缩在个小马扎上择青菜的样儿，还真是挺“楚楚动人”的。 午餐林九做的简单，他知道我嗜辣，虽然他不怎么能吃辣，还是做了辣椒炒肉和蘑菇汤。柚柚在的时候还好，柚柚不在，我跟林九单独在一起，气氛其实有点僵，但是借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还是可以的。 “林濯啊，我……”我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林九打断。 “圆圆，先吃。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他替我又夹了一筷子肉，自己也端起米饭，不知道在想什么，鼻尖辣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其实，很早以前，我追……咳咳，林九跟我谈恋爱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天天去便利店吃关东煮，我爱吃辣，林九可能有点烦我，每次都说辣味儿的卖完了，只有不辣的。我呢，那个时候厚脸皮，也只剩下一腔孤勇，就吃了一大堆不辣的关东煮，只是，我那个时候全心全意喜欢他，觉得他什么都好，而且追求人不靠厚脸皮靠什么，毕竟我吹拉弹唱，样样都不会。 现在，想想，可能一开始就错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恋爱之中，谁先爱上谁，谁就要受累，谁就要犯一犯贱。 “咳咳……咳咳……”果然，他吃不了辣，还要硬吃的下场就是咳嗽的厉害。我连忙给他递水，又给他拿纸巾。 等他平静下来，满脸的绯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不能吃辣就不要吃了……来来，多喝点汤……”我把那盘辣椒炒肉直接往我这边拉了拉，又把蘑菇汤向他那边推了推。 “好。”他应了一声，又开始动筷慢慢吃。 等到吃完饭，林九又端起碗默默地刷了。 这种场面，有点像我们结婚初期，我本人十分地“体贴入微”，单独带林九见我朋友，见我家人的时候，尽量能不点带辣椒的菜就不点带辣椒的菜，吃个火锅也只要“菌菇”或者“清汤”，乃至于生生地隐藏了我爱吃辣的属性。而林九呢，他就有点“直男”，我当时只当是他是为我好，毕竟吃辣多了容易起痘等等，年轻人多养养生没什么坏处。现在，我只觉得有点点……心酸…… 于是，我像招待客人般，切开了一个西瓜，给他切了一半都切成一角一角的，而另一半我则自己拿了个勺子用勺子挖着吃，再也不跟以前一样，处处跟林九学斯文。 “林濯，坐。我想了想你这也挺忙的，这么几日在我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有些事咱们谈开了，你去忙你的，我去忙我的，谁也……别……浪费时间。”我刚想说个“别耽搁谁”，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改了。 “圆圆，我……” “孩子归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你愿意每个星期探望就探望，你人品不错，接柚柚过去我也没意见。以后大了，柚柚愿意跟着你我也没意见，毕竟我还是希望他去好一点的学校，你家比我家好，我要是不中个彩票一夜暴富，确实是……算了，一夜暴富也赶不及你家有钱。嗯，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我边吃西瓜边说道，只是到底有些怂，不敢正眼去看林九，只是林九要是不傻，他应该会答应。 “圆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很奇怪，林九居然又出口挽留我。 “我承认，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是我有点不对，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我狠了狠心，早断晚断都待断，早点断了，林九还年轻，他今年也将将才二十六，我呢，大他三岁，都二十九了，他还能再找个年轻貌美的，我呢，再升职加薪走上人生高峰也不是没可能。 “圆圆。”他低声唤了我一声。 “我怎么说呢，我们一开始就不太合适。学历、样貌、家世……哪哪儿其实都不合适，而且你爸爸也不太喜欢我，我爸爸妈妈觉得你条件太好了，也说不合适……我朋友们也劝我再考虑考虑……”我以为我会哭，但我还挺平静的，我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角，继续道：“这事怨我，我那个时候一听你问我结婚怎么样，我就谁跟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圆圆，你别这么说。”林九垂下了头，貌似有些丧。 “林濯啊，婚礼办的简单也没什么，没有蜜月也没什么，产检的时候你不在也没什么，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怕的……我们啊，有孩子的时候还是有点年轻。下次，你再有小孩，你可别那么对人家孩子妈妈了……”我说完还拍拍林九肩膀，安慰道：“咱们俩能有一段已经挺好了，到最后咱俩也没红脸，也没啥利益纠纷，我还是挺满意的。” “圆圆……是我不好，是我太忽略你了……”林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甚至用手挡住了眼睛。 这就很奇怪了，林九对我感情也不是那么深，怎么还能这个样，于是我继续劝慰道：“人嘛，都是这样，你爱谁，你就忍不住会多为她考虑考虑，你不爱她，你自然就想的少了。以后，你找个你愿意为她多想想的，就行了。咱们没谁对谁不住，你工作辛苦，生柚柚的时候你虽然不在，但是住的房间都是好的，请的帮忙带孩子的阿姨也是好的。” “圆圆，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为我多想想了吗?” “林濯，其实有个事我没跟你说。你去英国读书的时候，我用攒了半年的钱，办了签证，买了机票去你学校那里看你。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那日在你们大学的湖边，远远就看见你跟你的同学们高谈阔论，笑的那么开心。我就有点迟疑，我就在想你可能没有我你会更好，但人总是自私的，你说妈妈病了，你说要结婚，我就自私地想，我以后再努努力，你以后跟我聊天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那么开心……所以，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你本来就很优秀，你要继续你热爱的学业和工作，再找一个能同你一起做这些的姑娘。我呢，我还是做个没什么出息，就会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靳斯沅。这样，我们才能都开心。”我说完，我就把没吃完的西瓜往垃圾桶一扔，起身走了，我想，林濯需要静静，他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然而，我刚站起来爽快地要走，就被林濯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