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言情小说 - 不伦(骨科)在线阅读 - 第五十七章 新的一年

第五十七章 新的一年

    最近冬日的困倦一直挥散不去,过完小年之后,舒安就开始张罗年夜饭的肉菜了。该剁馅的剁馅,该卤的都卤上,我跟着她屁股后面吃得肚皮浑圆,吃完了就呼呼大睡。

    蒋鹤声晚上偷偷抱着我的时候,说我肚子上有肉了。

    有就有吧,过完年再减肥。

    今年家里热闹,七大姑八大姨都过来了。姑姑的小孙子才三岁,很喜欢我,趴在我肚子上玩。

    姑姑逗他:“小姑肚子里有什么呀?”

    小侄子很认真地说:“有个弟弟。”

    “啊?”我陡然一惊,吓得不轻。

    姑姑笑着说:“哎呀,这最近看那个动画片,老吵着要弟弟,要弟弟的,见到谁都要弟弟。”

    大家伙儿都笑起来。我下意识去看蒋鹤声,他笑着给小侄子抱走,举着他玩儿:“小姑姑肚子里只有酱肘子和肉丸子,小弟弟是没有。”

    舅妈也笑:“听寒好像是胖了点。哎呀,叫你们出去玩你俩从来不去,哪像我家那两个,说明天要出去,恨不得今天晚上不睡觉了,也没个稳当。”

    她儿子舒嘉元正上高三,坐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中还在看书,淡淡飘了一句:“那是我姐,不是我。”

    他姐舒嘉星气得火冒三丈,跳起来打他:“别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的名字!”

    舒嘉元摊摊手,“我没说啊。”

    “行了,”舅妈瞪舒嘉星一眼,“在外面也没个样儿。”

    舒嘉星指着舒嘉元,气道:“明明是他……”

    舒嘉元举手投降:“我错了,休战。”

    我赶紧拉住舒嘉星,“走吧,咱们打升级去吧,正好四个人。”

    蒋鹤声抱着小侄子,稀罕得紧:“走,小叔教你玩扑克。”

    几个男性长辈和蒋襄在书房里高谈阔论,我们几个在杂物间支了个桌子打扑克,门关上还能听见楼下时不时传来的阵阵笑声。

    我和舒嘉星一队,那俩男的一队。舒嘉元会算牌,但不好好打,就是故意堵他姐,给舒嘉星气得头发快竖起来,不一会儿就把牌一扔,和他打成一团。我看着蒋鹤声逗小侄子,也没什么心情玩牌。那小孩儿很乖,他一直抱着。

    “差不多行了,舒嘉星,有完没完,你抓我裤子干什么?”

    舒嘉星脸红道:“谁抓你裤子了?你真不要脸!”

    “那你别骑着我,走开,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舒嘉星的脸越来越红,半天憋了句:“你、臭流氓!”

    “诶,嘉星。”我赶忙去追,“别生气了,这大过年的。你想不想喝可乐,我给你倒一杯。”

    “不了,姐,我不想喝。”舒嘉星噘着嘴,整理皱乱的衣服。

    我说:“那去我房间呆一会儿吧,我有几本,挺有意思的。”

    舒嘉星感激地点点头:“嗯。”

    我们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舅妈压低声音说:“得了,上个破大专能有什么出息?哪像你家两个孩子,都上了重本,鹤声这么有出息,听寒将来也不能差。”

    舒嘉星不动了。

    姑姑说:“你也别那么说,小女孩以后嫁个好人家,照样过好日子。”

    舒安附和道:“是啊。”

    舅妈叹了声:“我是指望不上她了,上高中的时候就不学好,还是我们老二懂事,这回又考了年级第一。”

    我看见舒嘉星勉强地动了动嘴角,大声说:“姐,我又想喝可乐了,你帮我倒一杯好吗?要加冰的。”

    底下安静了几秒,舅妈高声喊:“舒嘉星,你自己动,别支使你姐,都是我给你惯坏了。”

    “没事的,舅妈,正好我也想喝。”我倒了两杯加冰的可乐,递给舒嘉星,对她说:“你先去我房间,我问问他们俩喝不喝。”

    舒嘉星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坏笑:“姐,我把这两杯送上去吧。”

    她往其中一只杯子里加了好些酱油和盐,冲我挤挤眼睛:“姐,别说话。”

    舒嘉星蹑手蹑脚地走上台阶,生怕洒了一点。我又倒了两杯,跟在她后面去看热闹。

    “哥,喝可乐。”

    舒嘉星把装满料的那杯放在蒋鹤声面前,自己故意喝给舒嘉元看。舒嘉元从书里抬头,问道:“我的呢?”

    舒嘉星一扬下巴,傲娇道:“不给狗喝。”

    小侄子正在拽蒋鹤声的皮带,蒋鹤声把他抱在脖颈上骑着,准备到楼下去。他说:“你喝我的,嘉元。”

    “谢谢哥。”舒嘉元拿过杯子,得意地冲舒嘉星晃晃,仰头喝了两口,察觉不对,惊恐地鼓着腮帮子,又没地方吐,只好眼睛一闭硬生生地咽进去。

    舒嘉星扶着柜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蒋鹤声握着小侄子的小手,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也忍俊不禁,喂他喝可乐,他喝了一口说:“太冰了,你少喝点,快来了吧?”

    “嗯,知道,我们下去吧。”

    舒嘉星和舒嘉元打起来很好玩,但也是真的吵。我问他们俩,要不要去蒋鹤声房间里看漫画,根本没人理我。

    小侄子揪着蒋鹤声的头发,也闹着要喝可乐。蒋鹤声问姑姑可不可以,姑姑一拍大腿说:“哎呀,可别给他喝,回家了告诉他妈,又要说我的不是。”

    舅妈说:“都几岁了,喝点可乐没事,又不常喝。”

    “可别说了。”姑姑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人家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那叫什么‘科学育儿法’,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现在这养孩子可娇贵着呢。人家咋说咱们咋做呗,可插不上话。”

    我换了些茶水来,把门掩上。蒋鹤声放了个动画片,小侄子乖乖地坐在他怀里看。我坐在床上,吹走水面上没沉下去的茶叶,蒋鹤声突然偏头,嘴唇蹭了我一下。

    我一瞬间半边身子都麻了,不敢声张,气鼓鼓地瞪着他。他嘴角扬了扬,又重重地亲了我一下。

    这一下是带响的,小侄子好奇地仰头看我俩,咯咯笑道:“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可以有小弟弟。”

    “哦?你懂得可真多呀。”蒋鹤声喜笑颜开,剥了颗糖给他吃。

    我慌了:“别听你小叔瞎说,这就是亲人之间表达喜爱的方式,你想,奶奶啊,爷爷啊,他们喜欢你,是不是也会亲你?”

    小侄子天真地问:“那爷爷奶奶可以给我生小弟弟吗?”

    蒋鹤声前仰后合地笑,我给了他一拳,他笑得更开心了。

    冬天的黑夜降临得很早,小侄子把杯子打碎了,我在杂物间里找新的,蒋鹤声把我堵住,抱了一下:“本来想带你去看烟花的,谁知道来了这么多人,只能在家看春晚了。”

    “春晚也好啊,今年有那谁谁的小品,感觉会挺搞笑的。”我揉揉他的脸,忍不住开心,“又一年了,蒋鹤声,我们又开始新的一年了。”

    “好宝,我们还会有很多个下一年的。”

    我们想亲一下,嘴唇还没碰上,就听见一声干咳,我俩赶紧弹开。

    舒嘉元用书掩着下半张脸,倒是没什么奇怪的眼神,淡淡地说:“姨夫叫我来问,能不能找到之前他收起来的茶叶,是一个红色盒子的。”

    “啊,呃,”我匆匆扫了一眼柜子,“他的东西我不知道收在哪里了,你叫他自己来找吧。”

    “我知道在哪里,”蒋鹤声说,“寒寒先下去吧。”

    我对舒嘉元说:“走吧。”

    我们一起下楼梯,舒嘉元忽而嗅了嗅我。

    我疑道:“干嘛?有什么味儿?”

    舒嘉元用书挡着嘴,小声地说:“姐,你身上有哥的味道,哥的身上也有你的。”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

    舒嘉元摇头叹息,深沉道:“你们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飘飘然地走了,就像是我走在路边,忽然出现个算命的道士,精准地说中了我的心事,然后不回头地潇洒离去。

    蒋鹤声拿着茶叶,笑道:“寒寒站这儿干嘛,在等我吗?”

    我盯着他看,使劲儿地闻他。

    就是他身上那股独有的好闻的味道,没别的。

    我提起衣服,“你闻闻我身上什么味儿?”

    他闻了闻,“香味啊。”

    我嘟囔着:“这小子,神神叨叨的。”

    “怎么了?”蒋鹤声微微揽着我的腰,“舒嘉元说什么了?”

    我把他的话跟蒋鹤声说了一遍,他笑得很快乐,不由得连连点头:“我是无药可救了,不知道寒寒有没有。”

    因为人比较多,年夜饭分了两桌,一般就是女人孩子一桌,喝酒聊天的男人一桌。我们正听姑姑讲小侄子在幼儿园的趣事,蒋鹤声突然走过来,往我碗里放了个饺子。

    我咬了一口,吃出来一枚硬币。

    舅妈说:“我早就说这生二胎得多隔两年,你看看这兄妹俩多好,再看看我家那俩,没一天消停的,鸡犬不宁。”

    舒嘉星白了舒嘉元一眼。舒嘉元把吃了一半的饺子从嘴里拿出来,问舒嘉星:“吃吗?”

    舒嘉星用口型说:“吃你大爷。”

    舒嘉元耸耸肩,在舒嘉星碗里蘸了口酱油。

    舒嘉星嫌弃得不行,想骂他,看了眼舅妈又忍住了。

    我看她一直心情不太好,吃完饭,我问她要不要下去玩一会儿。

    小区里有个花坛,不少小孩在那里放烟花,我们站着看了半天。舒嘉星摸了摸胃,跟我说:“吃得好难受,感觉舒嘉元口水有毒。”

    她蹲下来,在雪地上随便划拉着:“姐,你说他不就上了个重点高中,考了几回第一吗?有什么可牛的?”

    舒嘉星忿忿不平道:“我再复读一年,我肯定也能上好大学!”

    “你不是刚上大一吗?”我说,“现在想重读的话,应该也来得及。”

    “唉,就是那么想想罢了。”她垂头丧气地说,“我要是跟我妈说了,她肯定先笑掉大牙。”

    我劝道:“那你就好好念大学,过去的事情改变不了,总得过好未来。”

    “我就是不服气。”舒嘉星说,“我就是怎么都比不过舒嘉元,他放个屁我妈都觉得香。”

    “但我觉得,嘉元不是那种高傲的性格,你们还相处得好吧?”

    “他还不高傲吗?”舒嘉星看我,“整天显摆这个奖状那个证书的,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学习好的,那么厉害怎么不保送啊?”

    我说:“他肯定也希望你能为他高兴。”

    “我当然为他高兴了。”她语气软下来,“我就是……嗐,我就随口抱怨两句而已。”

    “我知道,”我表示理解,“兄弟姐妹间都是这样的,免不了要磕磕绊绊地吵嘴,但终归还是亲近。”

    “你和鹤声哥也这样吗?”舒嘉星问我,“感觉你们感情真好呀,我也想要个哥哥。要是我能选的话,我再也不当大的那个孩子了。”

    “我们俩也吵架啊,一生气就要好几天才和好。”我笑了笑,“不过倒也从来没真生过气。”

    舒嘉星拉着我的手,羡慕道:“要不咱俩换换吧?”

    我笑道:“我可以呀,嘉元不一定愿意吧。”

    舒嘉星撇撇嘴:“他呀,估计巴不得呢。”

    “我在这个故事里不配有姓名吗?”蒋鹤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过来,“寒寒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

    “寒寒……”舒嘉星看着我俩,又看看那烦人的弟弟,翻了个白眼。

    舒嘉元的书已经看到了最后几页,他放进口袋里,朝舒嘉星伸出手:“星星,咱们也回家吧。”

    舒嘉星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有病吧你?”

    蒋鹤声朝我伸出手,“走吧,我们先把舅妈一家送回去。”

    “坐得下吗?”

    “舅舅坐姑父的车。”

    “你喝酒了吗?”

    “没有,”蒋鹤声放缓脚步,凑近我,“要不要亲一下?”

    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舒嘉星和舒嘉元,轻轻拧了一下蒋鹤声。

    他把我的手揣进口袋。

    送完他们回家,蒋鹤声带我去了广场。

    此时还未到零点,广场上人声鼎沸,到处是拿着烟花棒嬉闹的人。蒋鹤声从后备箱拿出来一袋子烟花棒,他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在生肖像下面合照,对着绽放的烟火许愿。

    “诶,你今年过生日许了什么愿啊?”我问他。

    他悄悄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这不是跟去年的一样?”

    “嗯,每年都一样,从我二十五岁开始。”

    我思考了下,恍然大悟道:“你是从那一年爱上我的吗?”

    “也许吧,不知道。”

    我们在漫天璀璨的烟火中拥抱,跟着人群齐声倒数。

    “五——四——三——二——一——”

    “男朋友,新年快乐。”

    我们纵情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