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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很普普通通的一天,但是对于时玉来说,却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一天,那是他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病发作起有点折磨人,时玉就是在突然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在慢慢等死的痛苦中离开了。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时玉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院长妈妈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个漫天繁星的天空,似乎是个夏季,蝉鸣和蛙叫就在耳边,底下是有点扎人的草地。

    时玉脑子也浑浑噩噩的,一动不动地躺着,什么也没想。脑袋空空的从草地上支起身体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内心的茫然。星光足够亮,他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一望无际的草原,晚风习习,繁星点点,很美。只是太过于宁静,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摸着自己的胸膛,那一刻,时玉内心翻涌不止,眼睛也红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平复好心情,时玉才有其他的精力去查看自己所处的地方。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看天上,没有北斗七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刚从活过来的快乐中立马又落入了重重困惑中,自己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搜了搜全身口袋,什么都没有。

    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物,干坐着也不是办法,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天空中的星星很多也很亮,没有月亮,但是幽幽的星光足够照亮周围,这一路,伴着星光,走出了好远。

    那一夜,时玉走了很久很久,腿脚酸痛,嘴巴干渴,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看见建筑物,那里的房子不像是他以前住的那种样子。

    只不过还没再往前走一步,时玉就感觉到眼前一阵天翻地覆。

    再次醒过来时,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一个陌生的房间,很简洁,不大不小。

    虽然时玉很想从床上起来,去外面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之类的,但很遗憾,现在他除了头能转动,其他地方半点力气都没有,全身酸痛。时玉转过头,看着窗外,有颗漂亮的大树,树上开满了粉白色的花,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蔚蓝的天空,耳边传来的是他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风吹过树发出的索索声,被子很柔软很舒服。

    浑身无力的时玉发了会呆,直到房间里传来滴答声,时玉才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一个有着一头银发的老先生,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从头到脚都很一丝不苟,有点像电视剧里的那种管家,在看见床上醒过来的时玉时,点点头微笑着。

    时玉在床上挣扎了一下想起床,但是努力了两下,只能躺在床上很是不好意思地表示了感谢:“是您救了我吗?真是太谢谢您了。”

    德奥迪看着醒过来的小孩心里的石头也放下来了,通过很多个渠道查了一下,却还是始终都找不到有这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当听见小孩说出不是星际语的话,脑海里一个想法更加确定了。

    虽然听不懂,但是德奥迪还是能通过小孩的面部表情和细微的动作来读出,应该是在感谢他。

    [你先休息,我去找程医生过来。]

    时玉听见眼前这位老先生在对他说些什么,心里咯噔一下,完全听不懂。

    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他……还在原来的世界吗?

    就在时玉想事情的时候,房间的门开开合合,进来的有老先生和一位中年男人,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皱了皱眉,表情有点严肃。那个中年男人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手指,摸摸脑门和脖子,像是在检查什么,时玉眼神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转,见他只是在和老先生聊些什么。

    程老有些惊讶,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拿出特殊配置的药剂出来,用最原始的方式注射药物。

    [等下药物生效,会有一定的副作用。]程老整理好药水瓶和注射器,和德奥迪说,[还需要让发现他的人过来。]

    [好,我会说明的。]

    在说些什么,实在说他吗?

    时玉颇有些不自在,但是他也没办法,他睁着眼观察,猜两人的关系以及谈话的内容。

    不久两人离开,房间内又重归之前的安静。

    热,很热。

    迷迷糊糊,时玉是被热醒的。

    发烧了?浑身发烫,眼睛看过去带着一圈奇异的光圈,鼻子里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耳朵里也像是堵了棉花。

    难受,手脚还是不能动弹,晃着头,想摆脱掉这种不适,试了好几下,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那种无助让时玉联想到他“死亡”的时候。

    身体上的不适,很容易把隐藏的不安袒露出来。

    时玉恍惚着,他很想大喊“救救我”。

    只是,他喊不出来。

    “噔噔噔”的声音传入耳朵,模糊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大块黑色。很抢眼,很明显。

    时玉仔细辨认着不断变化的线条,那些抽象画都不足以形容他眼前的画面,但直觉告诉他,是个人。

    突然,像是下了一场雨,那些难受都烟尘一般,从他的身体里挥发,最后消失不见。

    时玉晃了晃脑袋,没有任何灼热。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他的直觉一样。

    来的突然,消失得也没有预兆。

    也许不是没有预兆。

    努力睁开半闭的眼睛,时玉想看清楚。

    只是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微凉,脸上的触感很熟悉,一只宽大手掌遮住了他的双眼。

    不再强撑着睁开,闭上眼,那遗留的热意也足够可怕,时玉忍不住蹭了蹭那只散发凉意的手掌。张张嘴,泄出一两个音。

    谢谢。

    静谧的环境足够让人平静,眼前的人也足够让人安心,一切都好,时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凯斯洛感受着手掌心柔软的触感,他不敢有其他动作。等床上的人呼吸,往上移动手掌。

    往回收的手停顿一下,看见那张恬淡的睡脸。思索了一下,然后指节轻轻擦掉挂在眼角的一颗泪珠。

    只是这样的动作让熟睡的人感受到了,别过了脸,凯斯洛快速收回手。

    阳光中,一个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在床边站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笔直地站着,沉默着,浑身都带着冷硬严肃的气息。

    他只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这个房间,行走时带着一点异样的声响,“噔噔噔”,很轻。

    门一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