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失火
“快！快救火啊！” “来人，来这边，快点！” 秦昭从皇宫赶回来时，王府的大火已经得到了控制，王府门口聚满了人，大多都是周边的大臣或者家属。 “让开！”侍卫大喝一声，众人转身才发现秦昭一脸寒霜的站在她们身后。 “参见秦王殿下！”众人避让，慌忙下跪行礼。 秦昭看也不看众人，大步朝起火的院子走去。 “君上！”管家及侍卫统领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一路小跑的跟在秦昭后面介绍这情况。“最先着火的是王君的顺园，一开始就是大火，恰巧又刮起大风，火势迅速蔓延至后院驻风阁等沿途所有的院落阁楼……” “王君呢？”秦昭打断了秦忠的话，刚问及苏少艾，只见幽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跪倒在秦昭脚边，哭诉道：“君上，主子不见了！主子不见了！” 秦昭身子猛的一滞，声音有些阴冷，“怎么回事？” “君上！”身后的秦忠二人立马跪下，身子微微颤动，“据下人回报，王君和范公子一起去了驻风阁。现在，驻风阁大火……” 秦忠话没说完，只觉一阵风过，再抬首秦昭已补见了踪影，连忙起身朝驻风阁跑去。心里惊惧交加，若是王君出了事，恐怕自己难逃一死！可是驻风阁的火势是最大的啊！ 秦昭还未靠近驻风阁，便感觉到了那熊熊烈焰的灼热感。除此之外，空气中也传来浓浓的松油味！ 果真是有人蓄意纵火！秦昭瞳孔微缩，眸色阴沉的下人。 “这里这里！加把劲，活马上就要灭了！”说话的正是沈管家，汹汹的大火把她的脸烤的红彤彤的。焦急的语音里带着鼓励，谁都知道驻风阁的火是灭不了得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放下手中的水桶。 现在整个后院的火都得到了控制，唯独这被泼了松油的驻风阁除外。 “王……”沈管家看到秦昭一言不发的站在院门口，咋了咂嘴，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换她什么比较合适。 “里面有人吗？”秦昭问道，冰冷的嗓音有一些嘶哑。 “下人说看到王君和范公子来过这里，可是并没有人听到过呼救的声音，更何况以他们二人的武功，即便真的着火了也出的来的。” 听着沈管家的话，秦昭紧绷的身体没有一丝放松，若是如此，那他现在在哪儿呢？秦昭眼里出现一丝迷茫，不过刹那便又恢复了清醒。气息微凝，感受着周遭的波动。倏尔，秦昭眉头一皱，对沈管家道：“沈姨先去休息吧，这里叫给秦忠就是了。” 沈管家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秦忠一眼，躬身应是。 “我先回书房。”秦昭向沈管家交代一声，转身对侍卫统领道：“陈珊，去城南军营叫和将军来见本王！” “是！” 秦昭快步走去书房，眉头紧锁。我怎么没有感受到丝毫影卫的气息？秦昭想着，走到前院时心里不详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前院的影卫没有丝毫异样，可是后院的影卫去哪儿了？ 刚走进书房，便感到空气有一丝熟悉的波动，“影？” “主子。”一个黑衣女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影卫之首——影。 “王君在哪儿？” 影没有直接回答秦昭的问题，而是说起今日这诡异的大火，“后院影卫通通被暗杀，若不是后院着火，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后院的影卫出了事。能悄无声息的潜入王府，将后院的影卫杀害而没有惊动任何人，君上……” 影顿住，不在说话，秦昭也明白她的意思。后院影卫虽说比不上前院的影卫，但到底也不是泛泛之辈。可是……可是…… 秦昭气急，喉间一甜，一丝黑血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君上！” 影欲上前，却被秦昭制止。“王君到底在不在驻风阁里？” “不在！” 听到这两个字，秦昭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放松的笑。俄而，脸色一变，道：“什么人放的火？” “属下已派人去查。” “不用了。”秦昭挥挥手，黑沉沉的眸子带着一丝疯狂，“这件事先放一边，那件事要提前了。” “是！”影垂首，心里有一些不明白，王君虽说不在阁里，却也没在府外任何一个地方，主子为何不派人去找？难道…… “君上，和将军来了。” “进来！” 和将军推门进来时，秦昭正坐在书桌前品着茶，一缕阳光从窗户倾斜而下，即便如此，偌大的书房仍戴着淡淡的寒意，似乎没有丝毫人的气息…… “参见君上！” “起来吧，坐。”秦昭指了指左侧唯一一处客椅，和将军了解秦昭的脾气，再加上她自己也不是一个拘礼的人，直接坐下。12125488“君上叫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秦昭扫了一眼和将军，见她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快马加鞭，匆忙赶来的。也是，从秦家军军营到王府也有好长一段距离，能这么快的赶来怕是一口气也没歇过。 “王府遭窃，又受祝融之灾。本王查明，正是平顶山的悍匪乔装打扮从后门入我王府行窃纵火。现命你速往平顶山平匪，悍匪一日不除，不得入京！” “呃？”和将军闻言一愣，俄而明白秦昭的意思，立马起身道：“末将领命！” “快去吧！” “是！” 和将军拱手离开，秦昭望着门外渐渐消失的身影，捏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平顶山悍匪与秦家军的渊源一按下皆知。当初平顶山悍匪势力猖獗，为祸乡里。朝廷几次剿灭不下正在头疼之时，秦昭结束对匈奴之战率军回京之时，顺道将这些悍匪流寇打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再也没有能力作乱。 后来秦昭远征燕国，这些匪徒又死灰复燃，扬言要报复秦昭等等。如今秦王府大火，她们是秦昭最方便，最好利用的待宰羔羊！ 所有人都撤离京城了，少艾，你在哪儿……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夏王朝上上下下暗流涌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病重的秦昭所吸引。秦王，真正是强弩之末了。 秦王府 夏皇、凤后、夏静淑、夏静瑜、丞相等一干人等齐聚秦王府探视秦昭，气氛本就肃穆的王府因众人的到来更加低沉了。 夏皇上一次来秦王府秦昭卧病在床昏迷不醒，这一次虽不至于昏迷不醒，可秦昭的状态确实肉眼可见的差到了极点。 “秦王？”夏皇试探性的低唤了一声，见秦昭眼睑微微动了动，便上前一步坐在秦昭的床榻，“秦王？” “皇上？”秦昭睁开眼，声音无力而喑哑。 “秦王。”众人见秦昭醒来，纷纷出声。 “嗯。”秦昭低低的应了一声，撑着身子做起来，夏皇见状连忙搭手将秦昭扶坐起来。接触到秦昭消瘦的身躯，夏皇手微微一顿，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秦昭的身体，确实无力回天了啊。 秦昭起身，夏皇没开口众人也不敢逾矩先开口，或探究或关怀抑或同情的视线纷纷打量着秦昭。再僵的场面秦昭也无所谓，可是独独受不了别人同情的目光。遂开口道，“皇上，六皇子可有下落了？” 听到夏御离的事，夏皇和凤后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夏皇摇了摇头，神情带着些许遗憾心痛，不过这神情的真伪秦昭即使看得出也不点破。“没有，那顾苏空有一身查案的本事，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当真废物！” 顾苏？ 秦昭想了想，是那个新来的给事中？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一个胆子很大的女人啊！ “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只要朕做得到！”夏皇眉头也不皱的欣然答应。 “臣想回青州。” 回青州？ 夏静淑听到秦昭这句话，有些不明白秦昭的意思。她绝对不会去想秦昭回青州仅仅是持着落叶归根的想法。以秦昭的性格，即使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也不会甘心白白等死！绝对有什么阴谋才是……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夏静淑一个，连心里放心许多的夏皇也不由怔了怔，秦昭会提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如今，她烦恼的事自己该怎么拒绝。老虎即便拔了牙，那也是老虎！更何况秦昭将秦家军调出了京城…… 即便知道秦昭会死，但她死也必须死在京城！ “秦王，你身子不适暂时不适合离京啊！”话里拒绝的意思傻子才听不出来，可是秦昭此时却乐意做一个傻子。 “皇上，就是因为臣身体不适……” “母皇！”秦昭话没说完，便被突然出声的夏静瑜打断。 “何事？” 凤后眉头微皱，轻觑了夏静瑜一眼，看不出情绪。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以便夏皇能更好的看到一直站在后面的夏静瑜。 “母皇，儿臣……儿臣……”夏静瑜突然的结巴让人有些意外，一旁垂首不言的颜丞相却将她与秦昭都打量了一眼，嘴抿的更紧了。她刚才是不是从秦王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儿臣听说苗疆有蛊医，医术高超可解百毒！” “那十七可有将那蛊医请来？”这次出声的是凤后，夏静淑悄悄后退了半步，目前这里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儿臣派人请了，可是那蛊医……那蛊医……” “那蛊医怎么？”夏皇莫名有些烦躁，“那蛊医不敢来吗？” “是！”夏静瑜垂首，“母皇以前下了禁令，苗疆的人除了平头百姓，未经传召，不得入京！” “哦？”夏皇有些意外，她都忘了自己以前还下过这种旨。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秦昭，视线再将在场的众人一一打量一遍，心里有了主意。 “竟然那蛊医医术了得，那就将她召进京来吧。秦王，朕一定八百里加急命蛊医火速进京，这段时间嘛，你就好生歇着。朕，不会轻易放弃的，希望你也要坚持才是！” 作为帝王，夏皇这番话对臣子来将也是莫大的恩宠了。可在场的人都明白夏皇的意思是什么，秦王不得离京。即便夏皇也知道众人猜得出她的意思，她也不在乎。没人可以左右帝王的意志，没人可以不服从帝王的命令，即使是秦昭也不例外！ “母皇，王府再好可以比不上宫里。不如把秦王接到宫里去吧，宫里下人多，也好伺候着。”夏静淑突然的话让众人侧目，秦昭闻言也看着那笑眯眯的女子，暗地里紧攥的拳头青筋突起。困在京城还不够，还得放在眼皮子低下监视吗？呵呵，秦昭暗下轻讽，拳头松开…… “如此，也甚为有理！”夏皇点头同意，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秦昭的身体没有大碍了呢！ 几日后的夜晚 秦昭看着星空上点点疏星，提着酒盅靠着大树“观星赏景”。上次来安德殿是查案，没想到这次来却是被软禁了。不用想也知道，今日安德殿的布防绝非往日可比。也许夏敏辰的寝殿都没有这么多的暗卫吧。 “咕咚，啪！”秦昭一咕噜喝下大半盅的酒，将酒盅远远抛开，耳边未打理的发丝垂下，暗红如黑色的云锦长袍凌乱的挂在身上。轻轻打了个酒嗝，就半靠着大树躺在了地上，一副失意不得志的模样生动如画。 身后的空气晕了晕，秦昭嘴边的冷笑掩在夜色之下。这是回去打报告了啊。 俄而，一阵略显犹豫的脚步声从远即近。那熟悉的气息，秦昭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那个跟了自己好几年的人，那个自己真心待过的人，那个即便化成灰自己也不会忘记的人…… 来人停在秦昭的身侧，秦昭垂首没有看她，只是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就忍不住了呢，你怎么就最先站出来了呢？” “因为你早就知道了啊，我不想像小丑一样继续表演给你看。”故作欢愉的声音带着刺耳的沙哑，夏静瑜听到自己这声音，眉头不满的皱了皱，自己这是……在紧张吗？ “呵，”秦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吗？” “也不全是。”夏静瑜令人意外的说道，“如果王府没有大火，我也许还会忍得更久，即便你什么都知道了。” “还有呢？”秦昭往后一仰，将头靠着大树上，闭目养神。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王府大火与我忍不忍有何关系？” “你觉得，”秦昭突然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锋利如剑，“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