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勇气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听懂了徐弘基的潜台词。 韩赞周身为金陵中最为关键的留守太监，其实际的权力甚至还在史可法之上，可正是因为这一点，反而使得韩赞周不会选择投降，因为韩赞周是内官监出身，他对于崇祯的忠诚并不在史可法之下。 当然，韩赞周忠诚崇祯，不代表他不会为个人谋取私利，在这些宫里出身的太监眼里，效忠皇上跟贪污受贿并不是完全冲突的一件事，这也是为何先前史可法提出的建议被否决的原因。 徐弘基在金陵经营了多年，他自然对韩赞周极为了解，也就明白拉拢韩赞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其次是史可法，相对于韩赞周则更不可能，因为史可法对大明的忠诚是每个人都能看在眼里的，也根本无需继续去浪费口舌。 徐弘基不愿意继续玩猜谜，他很快就说出了答案。 “王铎，钱谦益。” 听到这里时，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又觉得极为有道理。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都属于老资格士林领袖，王铎是金陵礼部尚书，钱谦益是东林党党魁，号召力极为惊人，且名望极高，真要是他们一起投降，便可以吸引所有的舆论压力了。 朱国弼微微有些惊讶，他低声道：“魏国公，这二人.......真的会投降吗？” 徐弘基眯起了眼睛，冷笑道：“你以为这文人士子一个个都是硬骨头？真要是刀斧加身，他们缩得比秦淮河上的婊子还快！” 这番话说得众人一番哄笑，唯独朱国弼脸色有些不好看，人人都知道他妻子是秦淮八艳中的寇白门，这番话简直是直接将口水吐他脸上了。 徐弘基这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他撇开了话头，笑道：“本公与王铎有旧交情，且那边也许诺了一些条件，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钱谦益这边，就有劳抚宁侯了。” 听到这番话，朱国弼更加想岔了几分，因为东林大佬钱谦益的小妾柳如是，同样也是秦淮八艳之一，联想起前面的这番话，顿时让朱国弼涨红了脸色。 他硬邦邦的说道：“魏国公，我与那钱谦益到底有何关联，不妨直言，倒是让在下有些莫名难解。” 徐弘基呵呵一笑，道：“你们都是东林党人，难道还用本公多言吗？” 朱国弼微微一窒，他知道自己想岔了，一股气憋在胸口，只觉得异常艰涩，只好不痛不快的说道：“我与钱谦益虽然都是东林党人，但是并无太深来往，只能试一试了。” 徐弘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商量妥这件事之后，徐弘基也没有继续挽留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其他的俗务将来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去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敲定这些关键的决策。. 徐弘基端坐在阁楼中，他没有再去见堵胤锡，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 金陵钱府，灯火通明。 身着青衣的柳如是打扮的如同一名年轻士子，她的眉目之间并无多余的浓妆艳抹，素颜下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美。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以如是为名的柳如是原名柳隐，幼年不幸，被卖给了盛泽归家院名妓徐佛家为养女，受徐教养，后来被吴江故相周道登所买，只是尚未满一年就被赶出了家门，几乎落得个惨死的结果。 后来柳如是流落到了松江府之后，开始改名柳如是，且自号“影怜”，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由于她美艳绝代，才气过人，遂成秦淮名姬，与东林、复社、几社名人才子多有应和，得到了复社领袖张溥、陈子龙交好。 崇祯十四年，柳如是在这一年嫁给了年过半百的东林领袖钱谦益，而钱谦益在以正妻之礼迎柳如是过门后，在虞山为她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 革新军兵围金陵之际，钱谦益为表示与国同难，重新与柳如是搬回了位于金陵的钱府。 此时夜色已深，钱谦益依然在秉烛夜谈，他将客人送走后，才看到了走近的柳如是，不由得打趣道：“柳儒士，夜色已深，可有诗情？” 柳如是平日里爱写诗作词，若是往日里钱谦益这么说，她定然要和上两首诗词，可是今日却有更重要的事情。 “夫君，来者何人？” 钱谦益笑道：“是抚宁侯。” 柳如是脸上不由得有些担忧，道：“妾身听人说起，抚宁侯有意投降，可是如此？” 钱谦益大为惊讶，刚刚朱国弼前来，所谈论的的确是投降这件事，他不由得反问道：“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柳如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眼下城内已经传遍，据说绝不止是一个抚宁侯，还有.......还有许多人也要降，今日抚宁侯前来，是否来当说客？” 钱谦益正色道：“没错，朱国弼的确想让为夫一起投降，可是为夫已经拒绝了此人，绝不会投降。” 柳如是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低声道：“夫君自是明白大节，无需小女子多言，只是抚宁侯此人，日后却是万万不能再见了，否则于夫君名节有碍。” 钱谦益笑着点头应下，可是等到柳如是转身之际，他脸上的笑容却敛去不见，唯有轻轻叹息了一声。 的确，他不会投降。 可是，真等到破城之后，他有这个赴死的勇气吗？江湖烟雨秀的明末：重造大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