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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重逢

    嗡——嗡——嗡——

    “庄哥。”邱鸣旸在副驾驶上松了松安全带,换了一种更舒服的姿势瘫着。

    “嗯?”庄周粱边开车边轻声应了下。

    “你真不接薛顷的电话吗?”

    “没手。”庄周粱手握方向盘,低头看了眼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别理他。”

    “我倒是想不理他,可它这都响了一路了,震得我头疼。”邱鸣旸按开车窗想透透气。

    庄周粱趁等红灯的时候把手机震动调成静音,“鸣旸,你要是不舒服,想哭就哭呗,车里就我俩,我又不笑话你。总憋着,容易憋出毛病来。”

    窗外的风带走了贴在眼尾泪痣处的一丝凉意,邱鸣旸用手掌掌根沾了沾冰凉的颧骨位置,吸吸鼻子掩饰般左右看了看,“不至于。就是有点喝多了。”

    ——逞强

    庄周粱挑了下眉,不再说话,反正爱逞强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

    车子一路驶到邱鸣旸家楼下,邱鸣旸酒意渐深,耷拉着脑袋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

    庄周粱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伸手轻轻拍了拍半张脸隐于阴影中的邱鸣旸,“鸣旸?鸣旸?”

    “嗯?”邱鸣旸迷迷瞪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庄周梁后像是恍然梦醒般迅速从椅子上坐起来,抹了把脸,“哦。嗯。到了。”

    “嗯。”庄周梁见他脸越来越红、眼神迷离,便问:“能自己走吗?”

    “能,”邱鸣旸一只脚伸出车外,踩到地上,“能走。”话刚说完,第二只脚还未迈出车门,就一个趔趄差点栽到车旁的绿化带里。

    庄周粱赶忙扶住他胳膊,调侃道:“还是我扶你吧,别一会儿走半道把牙磕了。”

    邱鸣旸笑呵呵看了庄周粱一眼,带着几分醉态打趣道:“庄哥,你知不知道,对未知的事情太过于肯定,是一种盲目自信。”

    “嗯,嗯嗯……我很自信。”庄周梁吃力地扶着步履蹒跚的邱鸣旸,“你注意脚底下。”两人艰难地朝大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邱鸣旸把胳膊从庄周梁肩上放下来,改用双手握住庄周梁两边肩侧,对着庄周梁笑得无害又真诚,“庄哥,今天谢谢你了。”

    邱鸣旸和庄周粱其实没有多大隔阂,奈何他们之间的关系总因为别人而变得不尴不尬。

    庄周粱是个很温柔大度的人,邱鸣旸当然知道庄周粱是因为担心他今晚失常的状态才提出要送他回家的,他也自然的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谢什么。”庄周粱颇为洒脱地笑了笑。

    “也是,不管你是我嫂子还是弟妹,说谢谢就见外了。”邱鸣旸一边说笑一边打开了门。

    开门时有那么一瞬间,邱鸣旸恍惚了下。以往他还没走到门口,门内就会传来六一用狗爪子刨门的声音,今天他都开门进屋了,六一居然还没有来门口堵他,有点奇怪。

    不过这种恍惚感转瞬即逝。

    他靠着门板,顺着门开启的方向转过身子,面朝庄周粱背朝屋内说:“庄哥的司机好像还没到,不然你开我车回去吧,明天我让我司机去取车。”

    庄周粱抬手将车钥匙悬在两人面前,摇了摇,“那这个我也拿走喽,舍得吗?”

    邱鸣旸看着晃悠在眼前的车钥匙吊坠,他比庄周粱高,又背着光,一大片阴影打在视线前。

    那吊坠随着摆动的幅度,在明暗之间摇摆不定,邱鸣旸伸手拽住让它不再晃动,沉默半晌才哑声道:“庄哥换辆车吧,我懒得把这小玩意儿取下来了,麻烦。”

    说完,邱鸣旸转身打算叫保姆给他拿来另一辆车的钥匙,谁知刚侧过身,还未完全转过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

    “哥哥。”

    那声音像是从头顶传来,又像是从身侧传来,还像是从身后传来,总之它从四面八方分散着闯进邱鸣旸耳朵里,邱鸣旸一度以为自己幻听,直到他完全转过身。

    宽敞的客厅中央,一人一狗站在灯光下,身上因光照而闪着无数亮片,盈盈闪闪的,温暖又耀眼,场景一如一年前那样温馨可爱。

    眼前的画面太过于美好且虚幻,邱鸣旸深感自己恐怕已经陷入失觉的幻境中,而一旁的庄周梁却早已被屋内人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邱鸣旸完全傻了,根本指望不上他能介绍自己,庄周梁在保平安的注视——甚至可以说是凝视下,缓缓开口,“你好,我是……我是邱大的助理,邱大今天有些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保平安迟迟未开口,只是用充满探究的目光看着庄周梁,场面一时冷到了极点。

    庄周梁的视线在屋内游走了一圈又不得不重新撞上保平安的目光,那张纯净无害的脸上居然会存在如此给人以强烈压迫感的目光,庄周梁被那目光盯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将视线下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还穿着邱鸣旸的外套。

    他赶紧脱了外套给邱鸣旸披上,庄周梁没见过保平安,但通过邱鸣旸的形容,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对面那个气质出凡、五官精致脱俗的人就是保平安。

    可是邱鸣旸不是说保平安出国治疗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不过看邱鸣旸现在‘痴楞’的反应,应该是保平安治疗结束回国没有提前告诉他吧。

    “呃……”庄周粱站在原地正面‘迎接’着那种审视般的目光,感觉自己此刻活着挺碍事的,正想说话告辞,就听见对面那人一改刚才锐利的眼神,语气纯真无害地说:“姐姐好,谢谢姐姐送我家哥哥回来。”

    庄周粱讪讪笑了下,”呵呵,不谢不谢,那什么……“庄周粱后退两步退出门外,“我就……”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庄周粱为了自证清白,这次连薛顷的电话都不挂了——

    “喂,老公。”

    “嗯……嗯嗯……我…送我们老板回家,我现在马上就回去啦~”

    “好哦~那老公我们家里见,不要太想我哦~”

    为了应和保平安刚才那句‘谢谢姐姐’,庄周粱还故意捏着嗓子说完了电话。

    他举起手机朝保平安晃了晃,一脸‘名媛笑’,在屋内怪异的气氛下转身迅速溜了。

    反身带上门时,庄周粱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停顿——

    保平安刚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眸……

    像是治好了。又像是……没治好?

    *

    庄周粱走后,屋内仅剩的两人一狗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连表情都大致相仿——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我是不是做梦了,还是梦醒了,我是不是要迎接幸福的生活了,啊真好……

    “哥——唔……”

    保平安望着不远处神情复杂的邱鸣旸,刚张嘴想叫他一声,声音将将发出一个音节,只见原本在十米外的人带着残影几乎是瞬移到自己面前,连风都晚了这人几步。

    一切发生在保平安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的嘴唇就被霸道地贴上了。

    那亲吻带着急切的思念、呼之欲出的欲望,还掺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没变,哥哥的嘴唇依旧温暖又柔软,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甜味。

    邱鸣旸猛烈的攻势在尝到保平安嘴角散开的咸腥味后削弱了下来,但依旧令人呼吸不畅。

    保平安像是掉进了名为‘想念’的大海里,海水波涛汹涌,却不觉窒息,反而因为浑身都被海水紧紧包裹而充满了安全感。

    六一跟着粘连在一起的两人一路小跑到卧室门口,紧接着鼻尖就被猛然关上的门板撞了个结实,害得它一边听着屋内诡异的响动,一边站在主人门口打了好半天喷嚏。

    保平安做好了今晚无法睡觉的打算,邱鸣旸的前戏也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令人无法拒绝,带着强势的侵占意味。

    他被扒了个精光躺在邱鸣旸身下,双手被邱鸣旸固定在头顶,手腕被那人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骨裂,许久不曾出现的青紫红痕遍布全身。

    邱鸣旸带着嗜血的欲望从下往上啃咬着他,咬到脖颈位置,只听那与动作极其不符的微弱的声音响起:“安安……怎么这么久呀……”语气甚至像个孩童,带着委屈的嗔怪,说完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保平安。

    “抱歉,我应该快一点。”保平安吃力地抻长脖子去亲吻他,一点一点描绘着邱鸣旸湿润的唇线。

    邱鸣旸醉得很了,从眼眶至颧骨位置通红一片,眼里闪着水光,嘴巴要撇不撇的,像个哭过之后讨糖吃的孩子,要是不哄着,他能下一秒就嚎啕大哭起来。

    保平安耐着性子哄了他半天,他才松开保平安的手腕,继而又用双臂紧紧环住保平安的腰,把脸伏在保平安胸口上。

    这个姿势其实对于保平安来说并不好受,腰被勒住,邱鸣旸两条小臂都硌在他背后,邱鸣旸看着瘦,块头和肌肉却是实打实的,整个人压在保平安身上,这重力可想而知。

    不过保平安并没有推开他或者有丝毫的抗拒,被邱鸣旸松开后,他抬手轻轻捋着邱鸣旸微微汗湿的头发,一下一下温柔安抚。

    熟悉又轻柔的抚摸像是安定剂,让邱鸣旸逐渐冷静,一开始的激烈不知不觉间转为温存,半晌,邱鸣旸轻微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安安有想哥哥吗?”

    保平安轻笑,温声哄道:“想,很想,每天都在想,无时无刻都在想,直到1小时前见到你,一共想了7682小时。哥哥呢?”

    “我没算,我害怕想你……”邱鸣旸慢吞吞问:“我应该没有机会再想你了吧?”

    保平安心领神会回应道:“嗯,安安以后都在哥哥身边,不走了。”

    “那就好……”

    或许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紧绷许久的神经松懈下来;又或许是触摸到的体温、萦绕鼻尖的气息、轻响于耳的温柔话语等等,这些熟悉的、关于保平安的一切,都给了邱鸣旸最佳的睡眠条件,他就这么趴在保平安身上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太累了……

    今天,是这近一年里,唯一让他感到困意浓重的一天。

    保平安扯过薄被盖在邱鸣旸身上,小心翼翼翻动身体,侧过身看着邱鸣旸安稳的睡颜,嘴角一直轻轻扬着。

    “好久不见……”

    “邱鸣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