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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谢谢哥哥

    全文轩来给保平安看病那晚,顺嘴跟邱鸣旸提起了关于保平安智力治疗的问题。

    最近他刚好收到国外好友的邮件,是一封邀请函。

    邀请他加入一项关于智力障碍人士后天治疗与治愈的研究,好友的团队曾在xxxx医学杂志上发表过几期此类专题的文章。全文轩进行过深入的了解,在确保自己会加入实验研究的前提下,他问邱鸣旸有没有兴趣。

    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相较于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不如让保平安借此机会成为实验志愿者,随全文轩一起加入实验,团队研究治疗的成功率会更大。

    并且保平安并不是第一批志愿者,之前几位和保平安同等情况的智障儿经过不同时间长短的治疗,从试验基地走出来时都拥有了正常人的智力,目前尚未发现任何不良反应,治疗也并不会造成其他器官或者心理的损伤。

    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完美的方案。

    但缺点就是,治疗是封闭式的。也就是说,保平安治疗期间,要与外界隔绝,邱鸣旸和他见不了面、通不了话。

    而没人能确定保平安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治愈。他和邱鸣旸再见的日期,是未知。

    不过庆幸的是,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邱鸣旸有一个放心的人会替他照顾好保平安——全文轩。

    邱鸣旸当时只答复全文轩说要考虑保平安自己的意思,便没再多说。

    前几天,保平安一直在发烧,身体虚,邱鸣旸也就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保平安提起这茬。

    主要是,邱鸣旸自己内心也挺回避这个问题的。谁愿意刚到手的美人还没吃够就放手天边了,正常人都不愿意吧。

    况且,相遇时,保平安便是这个傻样,邱鸣旸不介意他傻一辈子,更不介意他依附于自己一辈子。

    不过,相处以来出现的种种现象,让邱鸣旸不得不认真正视这个问题。

    其实智力障碍人群在没有其他病的情况下,寿命和正常人一样长,可为什么智力障碍人群的寿命普遍不高。

    就是因为突发情况太多,而他们没有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死于意外比正常病死的多。

    这种例子在保平安身上显而易见,他不辨善恶,不善与人交际,不懂未知事物的伤害性,面对险境无法做到保全自身等等。

    邱鸣旸不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

    外加,这几天保平安梦魇的次数增多,而他无法向邱鸣旸说出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导致梦魇。

    邱鸣旸开始考虑全文轩的提议。他并没有很直接地问保平安,而是转了个弯试探保平安的想法。

    不过就目前保平安的反应来看,这条路应该是行不通的。

    邱鸣旸把自己喝汤的小勺递给保平安,摸了摸保平安的脸,笑道:“安安如果不愿意,哥哥就永远不跟安安分开,好不好?”

    保平安接过小勺挖下一块蛋糕喂进嘴里,低头的一瞬间一滴眼泪落进白软的奶油里,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邱鸣旸问话前几经斟酌,话在嘴里来回捣鼓半天才问出来,结果保平安比他想象的还要敏感,邱鸣旸几乎是瞬间就放弃了让保平安出国治疗的想法。

    “哭什么?”邱鸣旸伸手擦了擦保平安的眼泪,温声哄道:“下周三,哥哥的妈妈让哥哥回家一趟,如果安安不想跟哥哥分开,那就跟哥哥一起回去好不好?”

    保平安几乎是无意识就踩进了邱鸣旸这个老坑王的坑里,木讷的点头后,才想起来问:“可是你妈妈没有让我去,我去会不会不好?”

    “不会。”邱鸣旸揉了揉保平安的头发,“明天哥哥带你去剪头发,我们安安收拾利落了一定特别招人喜欢。”

    “那哥哥不喜欢安安现在的样子吗?”保平安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安安现在没有收拾利落吗?”

    欧吼,送命题。

    邱鸣旸没想到这种送命题有一天也会从保平安嘴里问出来,以往他回答这种问题那是相当的游刃有余,今天却多了一份真诚,“不是。安安什么样子哥哥都喜欢。”

    邱鸣旸撩开滑到保平安眼前的长发,说:“不过头发太长了不方便,剪短会帅气些。”

    *

    理发店VIP包厢里,邱鸣旸坐在沙发上等保平安理发。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旁边小桌上的咖啡已经半凉,服务生过来给他换了一杯。

    保平安乖乖坐在旋转椅上,身上围着白色理发长袍,只露出一颗脑袋,碎发渣子落到眼睫上惹得他不停眨眼。

    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一直专注地盯着面前立身镜里面的邱鸣旸。

    邱鸣旸拿起咖啡杯,小抿一口咖啡,顺便往保平安这边望了一眼,还以为保平安这会儿在跟他抛媚眼呢。

    他趁四下无人,自作多情地用手抛了个飞吻过来。

    保平安实在没忍住揉了揉眼睛,乐呵呵地笑起来。

    这些都被保平安身后的Tony师傅看在眼里,他决定一会儿给保平安剪完头发必须问邱鸣旸要故意伤害赔偿小费,这俩人给他这只单身狗造成的伤害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怀着满腔的怨气,花了近一个小时,Tony老师终于给保平安剪完了。他握着旋转椅靠背,将转椅轻轻一转,顺势揭开套在保平安身上的理发客袍。

    邱鸣旸早就等候多时,却在看到保平安正面时还是愣了神。

    保平安剪了利落的短发,还用发胶固定成了背头,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不少。精致的五官衬上齐整的短发,居然让他看起来没了往日的稚嫩可爱,反倒充满成年男性的硬朗俊美。

    从前散落眼前的碎发总是将他眼睛半遮,如今露出浓密的剑眉,细密的眼睫在眼睛上像是天然的眼线,衬得那双漆黑的星眸更加空灵有神。

    他穿的是今天早上邱鸣旸给他准备的一套深蓝小西装,领口系着蓝色条纹领结,从转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活脱脱就是一位绝色的高贵公子,西装将他高腰长腿的身形比例完美呈现,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笑起来还是傻乎乎又可爱的。

    剪完头发,邱鸣旸带着保平安来到家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上。他们并肩行走在人流中,总能接收到路人的注目礼,邱鸣旸和保平安对这些目光都很熟悉,便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家大门紧闭的店铺前,邱鸣旸停下了脚步。

    “哥哥?”保平安偏头看向他。

    邱鸣旸侧身转过来,双手抚上保平安肩膀,郑重其事道:“哥哥要送给安安一个礼物。”

    保平安眼睛一下亮了,“是什么?”

    邱鸣旸抬臂摊手一指身侧的门面。

    这里是邱鸣旸很早之前就盘下来的,时间大概是在上次保平安给他‘断尾’惹恼他,结果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后。

    那个时候,邱鸣旸发现保平安对他的依赖太过极致。邱鸣旸虽然很享受保平安依赖他,但他同时又不得不去纠正保平安这点。

    纵使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对保平安十分喜爱,也有能力承担保平安的以后,可世事变化无常,未来谁也无法预料。比如保平安的奶奶曾经不就想过要一直照顾保平安吗,结果还是死于意外。

    邱鸣旸虽然不愿诅咒自己发生什么意外,但他觉得既然保平安的奶奶有备无患教会了保平安独立生活,那么保平安在他这里就不应该被他圈养、不应该在他温暖的怀里待太久导致失去曾经学会的能力。

    小家伙应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

    外加上次保平安回自己家后又出了保锋那档子事儿,邱鸣旸就不太希望保平安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摆地摊,保平安回去在邱鸣旸看来无非就是想卖两件毛衣挣点小钱。

    刚好他盘下这家店面,让保平安清闲之余过来卖卖毛衣也不错,小家伙有除他之外的自己的收入应该也会更有安全感。

    人最安全的状态就是不依附于人,有自己进钱的渠道。

    不过,心思细腻的邱鸣旸当然不放心保平安一开始就独自在客流量这么大的商业街一人经营店铺,到时候他会安排几个保镖在不影响保平安的情况下,伪装成店员来给保平安帮忙,顺便看着保平安。

    店面装修花了一段时间,之后邱鸣旸忙了一段时间,再后来保平安生病又过去几天,所以一直拖到现在邱鸣旸才把保平安带过来。

    保平安看到店面没有特别高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对他来说代表什么。

    邱鸣旸把他领进装修精致华丽的小店,因为是卖针织品的店子,所以店内装修风格主打温馨风,陈设十分温暖,墙上还有粉色羽毛做的logo——[平安针织],地面是柔软的毛毯,在天气转凉的秋天,这家店子简直是所有人的梦想。

    见保平安反应平平邱鸣旸也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他带着保平安在店子里一边转,一边说:“这个地方是给安安以后专门卖毛衣的地方。”

    “卖毛衣?”

    “嗯。”邱鸣旸轻笑,他转过身来,微微倾身与保平安直视,解释道:“安安以前在街上摆摊不是经常会被‘疯狗’追吗,而且冬天在外面摆摊很冷对不对?”

    “嗯!”保平安惊讶于邱鸣旸居然这么了解他摆摊的细节。

    “但是,哥哥送安安这里,安安就不用怕那些‘疯狗’了,‘疯狗’不会管在屋子里面卖东西的人,而且冬天这间屋子有暖气,特别暖和,安安也不用挨冻了。”

    “真的!?”保平安听完邱鸣旸的解释,这才将满心的喜悦写在脸上。

    邱鸣旸捏了捏他的脸,“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保平安欣喜得无以言表,直接凑上去亲了一口邱鸣旸:“哥哥太棒啦!”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吻,邱鸣旸就像猛的被人喂了一颗蜜枣一样,怔楞过后眼睛都笑弯了,他伸手重新抚上保平安后颈,凑上去将亲吻延长。

    被放开后,保平安舔了舔红扑扑的嘴唇问:“这里真的没有‘疯狗’吗?”

    “嗯,没有。”

    “可是,为什么原来那里有‘疯狗’啊?”

    “唔……因为原来的地方,有许多没有房子的人在卖东西,这是‘疯狗’不允许的。只有像安安现在这样,有了房子卖东西,才是合法经营……嗯……就是……”邱鸣旸解释到这里突然卡壳了,找半天也没找到比较简单明了的语句解释。

    保平安灵机一动,抢道:“有房子,‘疯狗’不管,没房子,‘疯狗’就管。”

    “啊,对,是这么个意思。”邱鸣旸屈指轻刮保平安下巴,“安安真聪明。”

    “可是原来那些和安安一样没房子卖东西的人,只有卖了东西挣到了钱,才能买房子啊。他们又不能像安安一样,有哥哥买房子当礼物送给安安。‘疯狗’管没房子的人,不管有房子的人,那没房子的人被他们天天追,挣不到钱,不就永远买不到房子了吗?”

    “呃……这个……”邱鸣旸皱眉思索,指腹在保平安脸颊上摩挲,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保平安那小脑袋瓜今天似乎特别灵光,在邱鸣旸组织语句时,抢先道:“哦,安安明白了!一定是有房子的人给‘疯狗’东西或者钱了,‘疯狗’就给他们不追他们的……嗯……答应他们不追他们。但是没房子的人就没给‘疯狗’东西或者钱,因为安安以前就没给过,所以‘疯狗’不乐意,就追别人,不让别人挣到钱,因为‘疯狗’没有从他们身上得到钱。”

    邱鸣旸转着弯左想右想,好像这个道理也差不多,便稀里糊涂点了点头。

    “好不讲道理啊……”保平安嘟了嘟嘴。

    邱鸣旸简直哭笑不得,“行了,我是带你来看礼物的,安安收了哥哥的礼物应该说什么?”

    保平安转而笑道:“谢谢哥哥!”

    邱鸣旸邪笑道:“怎么谢?”

    “回家给哥哥炖鸡肉吃!”

    “……行。”邱鸣旸屈指弹了下保平安的额头,“你个不开窍的…”

    保平安见邱鸣旸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谢法,转而问道:“那炖牛肉吗?”

    “……炖牛鞭吧。”

    “牛鞭是什么?”

    “一种武器。”

    “武器可以吃吗?”

    “……改天哥哥教你吃。”

    “哥哥好厉害!”

    “闭嘴吧你,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哦……”

    邱鸣旸OS:他撩得动我,我撩不动他,真让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