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叹了口气，克劳利拿起了刚用柳木搭建好的生命之符走向树林。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和十几岁的小孩子计较，在二十六岁的克劳利眼里这完全不过是因为短视和愚蠢盲从而造成的人性之恶，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替对方的长辈管教。

    但是如果像自己十六岁那样一昧的逃避，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困扰——重活一世，至少让他放松下吧。

    舔了舔嘴唇，克劳利将生命之符插在了河岸边，河流的水光反射往往会吸引灵体，克劳利在河边晃了晃火把，看风向和温度这片林区并没有什么大恶灵，没有献祭，也没有吟唱咒语，克劳利只是留了点自己的血液以供契约和追踪。这种仪式只够招上几个调皮的森精给人找点麻烦，这就够了。

    克劳利这样想着便吹灭了火把，向先前的道路走去。

    够他头疼的事情还多着呢。

    半个小时后，克劳利对着一本火属性魔导指南走神。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但离开学堂多年的克劳利看着课本就像是无字天书。圈圈点点，心想着能抢救一点是一点，克劳利决定上图书馆连夜突击。

    走进图书馆，不同于外面艳阳高照的温暖，大理石制的地板令图书馆内有着一种清冷，临近期末，来来往往的人撞见了也只是点头一下，连目光上的交流都没有，气氛一度紧张。克劳利给自己灌了一口早上刚刚熬制的醒神魔药，找起参考书来。

    “我还以为你最近都不来了。”一只手揉了揉克劳利的鸟窝头。克劳利循着声音回头，对上了黑发青年的眼眸。青年身着着学士的宽大袍子，却把两个袖子卷了起来露出里面的内衬，细腻的的长黑发在脑袋下用笔盘了个结固定了一下便放任其垂落。

    “嘉兰老师。”认出了来人克劳利点头示礼。即使身体里是十年之后的灵魂，克劳德依旧能记得来人的音容笑貌和不拘一格的装束：作为图书馆三层的管理者，学士嘉兰总是对前来求知的学生格外的宽容，偶尔还会帮助滞留的学生躲过巡查。年轻的克劳利作为图书馆的常驻人口和嘉兰也颇为熟络。

    “来找什么？我帮你看看？”自来熟的青年直接拿走了克劳利的书单，做了个手势示意克劳利在他的办公室等他。

    克劳利只好乖乖的转身向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里有一股咖啡的香气，一杯沏好的咖啡压在文件上，杯壁上的液体在书面留下了斑驳的褐点。克劳利突然觉得一切恍如昨日，时光从未在他身上流逝，他也依旧是那个崇拜嘉兰甚至渴望成为嘉兰的少年。在苦闷的少年时期，温柔的嘉兰就像是一根枯井中的绳索，“成为嘉兰”的念头或许不至于让克劳利向上攀登，但至少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但他终究不可能成为嘉兰。克劳利被一个念头拉回了惨淡的现实，残缺的魔术回路让他连做一个合格魔法师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成为嘉兰那样的学士。

    在前世退学之后不久，克劳利便得知了嘉兰前往了帝都成为了研究院的一员…克劳利将自己拉出了回忆，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少年的克劳利曾经一度迷恋过嘉兰，虽然这种情愫在升起欲望前就戛然而止，但就在刚才，嘉兰抢过书单的一刹那，克劳利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复苏了。

    “为了个考试，真的要查这么细吗？”抱着一大堆参考书，嘉兰往桌上重重一摔，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

    “谢谢老师。”克劳利回避了嘉兰的视线，打开自己的笔记。他对谁都这样温柔，不是吗，他在心中默念，这种毫无根据的迷恋不过是弱小者的欲望投射，称为喜欢都有悖逻辑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他看着嘉兰的袖口，对自己说：这种迷恋是年少时无法分辨的错误。

    “需要我帮你划划考试重点吗？”嘉兰不怀好意地说。

    对上了嘉兰的视线，克劳利又感受到了一丝动摇。

    一切恍如昨日。

    第二天踏入图书馆，克劳利对自己说，一切只是为了学习，便再次踏入嘉兰的办公室，等着嘉兰帮他划重点。等到了傍晚嘉兰才匆匆到来，“抱歉，久等了。”他神色紧张“今天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有两个四年级的学生被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