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第一章
第一章 “是是是…我的好兄弟,你说什么都对,我这回不在外面瞎溜达,看够就回去,绝对不会错过你的生日。”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手头弄到不少好东西,送你一样。” “不要啊?”时修筠拉长了音,笑着听电话那头的好友又开始一顿教训自己乱花钱,跟他解释放在他后备箱里的都是一些土特产,腊肉鱼干之类的,还有两条品质上乘的金华火腿。除了火腿贵了一些,其他在原产地上买都很便宜。 景桓这是被说服,他开始劝时修筠早点回来,回来好上班,被时修筠的老板老爸用扣工资做威胁,让他很是困扰。 时修筠更是笑个不停,敢情景桓不是怕他赶不上他生日,是怕收入减少。景桓什么都好,就是看重钱,俗称的抠门。在以前,时修筠是绝看不上这种人,现在嘛,一码归一码,有了景桓这个守财奴朋友,他也是能理解了其他工薪阶层的心理,作为一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算是学了一课。 说起来,之所以能跟景桓做朋友,起因是因为他俩长得像,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也能有七八分的相似度。看着景桓那张与他近似的脸,时修筠就有想要亲近的意向,不是他自恋,是因为他是独生子女,有了这么一个同龄人,如同有了兄弟一般。虽然他俩的性子是截然相反的,但景桓是个温吞的人,好相与,富家小少爷的时修筠他都能忍。时修筠好动,景桓喜静,看似不能玩到一块去,但就是能很和谐的相处。 景桓毕业之后去了时修筠公司上班,这是时修筠的帮衬,但也是景桓能力的体现,世界五百强的公司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景桓做勤勤恳恳的上班族,时修筠则是个闲不住的躁动灵魂,早先各种极限运动玩个遍,现在热衷乡土文化,寻找所谓的最美乡村,在各个地方采青。 时修筠还想再跟景桓多说两句,突然,手机里景桓说的话变的断断续续,伴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噪音,温润的嗓音被拉长成刺耳的尖啸,爆的一声响之后是一段长长的忙音。时修筠忙着开车,不方便看手机,用蓝牙耳机问对面:“景桓,你那边怎么了,是没信号了吗?” 然而没有回应,时修筠把车停在路旁,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方的信号是个大大的叉。不是景桓那边没有信号,而是自己这边。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就是不容易建信号基站,十次里会有八次是这个样子,时修筠也习惯了,打算把车开得远一些,找个有一格信号的地方,给景桓再打个电话。 路是一条直通的土路,没有修整过的路面坑坑洼洼,好在时修筠驾驶着的是一辆性能良好的越野车,这点小问题好解决,真正让时修筠头疼的是导航失灵了。 本应甜美的机械女音神经质地重复着,前方左转,前方左转,前方左转……这么一条笔直强行的大道,哪里给时修筠找一个左转的路口,他都听烦了,最后不耐烦地调转车头,导航里还是一个提示音,前方左转。 “真是见鬼了!”时修筠一砸方向盘,导航的液晶显示屏受惊般地黑了下去,虽然没有了那个左转的提示音,但是导航也不能用。 时修筠把车停下,然后拿下了手机,手机的信号依旧是没有的,打开地图,代表自己位置的蓝点,像是坏掉了的指针,疯狂地晃动着,好像这里有一个诡异的场,把GPS都给屏蔽掉了,所以定不了位。 这时候就不能靠电子产品,而且求人不如求己,时修筠打算自己探探路。时修筠背上登山包,带上单反相机,手里拿着地图,辨识着来时的路,找到自己的大概位置,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他车子所在的这个路段。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一阵雾,爬上时修筠的车,等时修筠走远之后,车已经被完全吞噬,如果时修筠回头看的话,会发现原来车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是一片黄土地。但是时修筠没发现,他忙着看四周的风景,时不时拿起单反相机拍自己喜欢的景色。 走着走着,时修筠已经偏离了大道,走上山野间的小路,在他拍下一丛即使入冬还依旧绚烂绽放的野花时,他发现自己拍得太投入,连怎么走进来的都不记得了。 “该怎么办?”自己真的是玩心重,把正事都给忘了。时修筠放下自己的单反,打量着四周,希望找到一条路能走出去,突然空中传来一段乐声。 悠扬的乡间小调,清脆的宛若笛子奏响,却少了一些婉转的转音,多了一些抑扬顿挫,听在耳里,煞是好听。 时修筠闭着眼聆听了一会,辨别出声音的来源,张开眼就往那边走去。既然有声音发出,那边应该有人,找当地人做向导,或许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时修筠满怀期待的顺着声音的指引,走到一株丰茂的梅花树前。细而有劲的枝,环绕着艳若朝霞的红梅,置身其中,仿佛能闻到花间淡淡的清香。时修筠的注意力不在这些艳丽的花儿身上,他看向坐在树枝上的人。 一个脏兮兮的高大男人。 声音就是从男人手指间的草叶发出来的。乱糟糟的发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他鼓起的腮帮,一张青紫的唇靠在草叶上,悦耳的声音便从上面流泻下来。 男人穿的很少。脏的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上满是豁口,豁口下面是不剩多少的棉絮,几乎不保暖,还要大大的敞开。里面是一件烂单衣,领口烂到把一半饱满结实的胸膛都露在外面,下面则是松松扎着腰的大棉裤,光着脚。沾了泥垢的大脚丫晃荡着,显示主人的愉悦心情,乐声不停,想来男人一时不会停下他吹奏草笛的动作。 时修筠不想打断男人的娱乐,可是男人裸露在外古铜色的皮肤被凌冽的寒风给冻成紫红色,不处理一下,就很有可能会变成冻伤,时修筠本着要做好事的心,拿出包里的毯子,出声:“请问?” 男人不吹草笛,改低头看时修筠。时修筠觉得男人的眼神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亮了一下,接下来他就瞧见男人的嘴往上翘,随之身子往下一跳,向他走来。 男人很高,又高又壮,来到他面前,像堵了一堵墙。居高临下的视线,又让时修筠觉得威慑力十足,时修筠鼓起勇气再问一句话:“请问这里是哪里?” 男人不说话,时修筠只好再问:“不跟我说这里是哪里也没关系,但我可以雇你带我走出去吗?” “价钱随你定,我不在乎那几个钱的。” 时修筠财大气粗的口吻不是男人感兴趣的点,他一直盯着时修筠精致的脸,笑意越来越浓。男人把自己如杂草般的头发拨开,露出脸。连英俊的最低门槛都达不到,只能勉强算不难看,但男人有着堪称傻气的笑容,加持之下就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那些笑纹好比是在人心上拨动起涟漪。 时修筠停止了自己雇佣条件的加码,楞楞地被男人塞了一枝梅花,又被男人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