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生当同衾死同穴

    神宫现，四海平，苍生朝宗，世间大多只知晓天帝荡清浊气，开仙界盛世，不知藤龙道君至情至性至公，以身合道护得仙界安稳。

    神宫附近有一方茶馆，生意红火，一说书人正讲着“说道仙界诞生数万年，伏羲终耗尽神力重入轮回，仙界就此开始分裂，佛界率先脱离神宫掌控，借人间信仰香火，自成一届；龙族也不安分圈了块地，也自成龙界。神宫闭而不出，有神位的道君各自闭关，无神位的道君野心渐盛，各奔东西，开始自建仙宫占山为王，自建飞升台，收揽下界飞升仙人。又过万年，一玄衣男子，强势登场，珠联璧合，紫薇星光大盛，神宫重现，仅以千岁之龄入主神宫，统协四方仙宫，得佛界、龙界朝贺。这以一人之力诛魔荡邪，还仙界清气之人正是当今的中央天帝。却说天帝还在人界时……”

    ……

    神宫藏书阁，文曲星君以秘法牵动因果网罗三千世界、从古至今的天下书册，上至神仙、妖魔、鬼怪各类功法秘籍，丹、器、符、阵、祀各种杂家法门；下至凡间世界王侯将相的史书，武林外史，文人诗集。各门各类无一不囊括其中，天下英才呕心沥血之作皆在其中。

    太白金星最近很忙，事关天帝秘辛，不能与其他任何神君商讨相关事宜，对着的只有太上老君，再看看太上老君胯着的那张臭脸，心中暗爽，“呵，臭老道坑了我这么多次，这回可算眼眉吐气，虽然自损八百敌损一千也算坑了他一回。”心情愉悦，神识翻查书册的速度加快，甚至轻声哼起了小调。

    太上老君最近很痛苦，炼制原地飞升丹的大计是吹了，还得关在这不见天日的藏书楼离找救那条藤龙的方法。瞄了眼，不远处正认真翻找着书籍玉简的太（二）白（愣）金（子）星，神识探查的速度放慢，工作是不可能认真工作的，只能摸鱼划水混混日子这个样子。

    ……

    “苍渊小世界，曾有一铸剑师，名为祁连营，铸剑成痴，与爱妻隐居燕国一山谷。彼时世外动荡，诸侯割据，燕国君主得一仙剑铸器谱，遍寻全国名匠，倾尽玄铁金精，欲打出谱上仙剑，借神兵现世之势企图一统当世六国，皆不得其法。燕王恼怒，一武士献策：‘卑职故乡铑山，有一祁姓铸剑师，铸剑技艺精湛，不似寻常铁匠粗犷，却有文人气度、君子之风，或为隐世高人。卑职的佩刀便是他所铸。’说罢，献出那铸剑师为其所铸佩剑，虽是剑身虽为凡铁，却工艺特别，锋芒外露，与精铁所铸之剑相比也丝毫不逊色。燕王大喜，赐千两黄金。后立刻动身，微服私访，礼贤下士。铸剑师见到这铸器谱，粗略翻看，立即知道此书不凡，所记载的铸剑之法更是神乎其技，被其深深吸引。燕王见状便觉有戏，上前请求铸剑师为自己铸造神剑，此谱只当是见面礼，若能铸成神剑，愿送上千万黄金。铸剑师只爱铸剑，不慕名利，又对这珍惜的铸剑谱欢喜的紧，只答应了铸剑请求，扬言必定铸就神剑。

    转眼一年过去，铸剑房内，男子站在铸剑炉旁，面露苦涩，铸剑之日越久，心中越是了然，这不是什么仙剑，而是利用煞气掩人耳目的魔剑，自开炉之日起便煞气开始释放，吸引附近孤魂喂剑，而后开始影响生魂神智，企图让他们殉剑，铸剑师不想残害生灵，又不想就此停滞，最终利用自己的纯阳之体，熔铸时加入纯阳之血，又改良铸剑之法，最终剑气由煞气变为纯粹的杀气，而今日便是铸剑的最后一日，也是剑成之日。神剑有灵，或是生魂封入剑体；或是得到机缘，灵体天成，此剑由魔剑铸造之法改良而来，虽未吞食生魂，孤魂野鬼却吞了不少，杀念深重，若放任让其自行诞生剑灵必定杀欲深重，重新煞气遍身，难免堕魔。为今之计，只有自己以身殉剑，将一身纯阳之体的道蕴散入剑中，成为真正的仙剑，而铸剑师修为只堪堪筑基，不得生魂铸剑灵之法，自己殉剑只得魂魄也将灰飞烟灭的下场。铸剑师有过踌躇不忍，终是向妻子表明了自己的决定，妻子有过逼迫，有过请求，最后终是妥协，只说自己不忍看到夫君死无全尸，几天前便离开了。锻造炉内，神剑通红，翻出耀眼光芒，屋外狂风大作，天空雷劫已在酝酿。‘是时候了’男子顾自说道，便决绝地跃入剑炉。

    也在此时，一女子缓步进入屋内，看着这通体金光的不凡神剑，浅笑道：‘夫君爱剑成痴，如今当得偿所愿了，妾身不愿成为夫君的绊脚石，只求能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夫君既然已无来生，妾身当与夫君同眠剑中。以秘术换得一线生机。’女子闭眼，默念法决，通体散发出荧光，化为一只银蝶，落于剑体之上，消失在屋中。雷劫降下，神剑终成，名唤止戮。　……

    ——”

    太白金星找秘术找得焦头烂额，太上老君看话本子看得上头，连把剑都能扯出一堆爱恨情仇，不禁咋舌，当真是男默女泪。而又福至心灵，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使命，喃喃道“止戮，祁连营……银蝶，魂梦之术”，开始思索起来。太白金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秘术，抬头看见太上老君竟然发起了呆，立马冲了过来，看着他手里的，怒道：“臭老道，你还想不想回去炼丹了，还在这发呆。”

    太上老君思路被打断，皱眉道：“别吵，我且问你，穆连道君真名是不是叫祁连营，北冥府供着的那把剑是不是叫止戮，他是不是还有个夫人。”　　太白金星翻了个白眼，还是回答道：“对对对，你都用肯定句了，还问我干嘛。凡人的名剑谱你都能看出花来，赶紧做正事。”

    “线索，这便是有了”，太上老君斜了一眼身旁的太白（二）金星，略微掐指，继续说道，“这穆连道君的夫人八成是庄周影蝶一族，此族十分隐秘，记载极少，却秘术颇多，修炼成人后与常人无异，血脉对炼器炼丹统统无用，幼兽或许有用，但根本无迹可寻。我都没见过一只，只听闻过此族有一门魂梦之术，颇为精妙，但据说是靠幻境牵引修补亡魂，而限制颇多、十分鸡肋，这凡人的话本子倒是无意之中泄露出些许隐秘之事，也让我联想到了此术，这穆连道君当年以身铸就止戮，本该在剑体内慢慢湮灭，那止戮也最终变为凡铁，而他夫人是庄周影碟，怕是用了魂梦之术，重新牵引了他的魂魄，令他成了剑灵，止戮也成了真正的仙剑，而他们夫妇安然飞升，想来魂梦之术重聚亡魂也是两全之法。那藤龙名为牵引，实为炼化神宫，情形与之类似，魂魄应该仍然滞留神宫，藤龙血脉也十分隐秘，阵眼长出榕树，估计是藤龙血脉的保命秘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如此推断，应当是有救了。”

    太白金星转怒为喜，拉起太上老君的手就是往外冲，“好耶，我们这就去北冥府见穆连道君和他夫人。”

    太上老君无语，停下脚步，拽开拉着自己的手，道：“先去通知天帝，再做打算。若是有机会真想研究研究这影蝶和藤龙血脉。”

    ……

    天帝听完两位神君阐述，，从虚空取出两个锦盒，“此次多谢二位神君，这两块陨星铁精，两株万年份往生花万望收下。孤亲自去讨要秘法，劳烦二位再找找其他法子，多些成算。”说完便破碎虚空而出。

    北冥府正殿，穆连道君夫妇听完天帝来意，妇人取出一枚空白玉简，记录好秘法递给天帝，微笑道，“没想到太上老君仅凭凡间杂谈的只言片语便把真相七七八八，我族魂梦术限制颇多却不算什么核心秘术，已刻录在其中，帝君可用万年魂梦枝代替我族银蝶本体，只是仙剑不比神宫，其中因果、灵力布局还得帝君与二位神君再做推敲。”

    天帝颔首道谢，“多谢夫人相助，凭此令牌，夫人可前往神宫藏书楼一览一楼所有玉简、藏书，或是二楼一门秘法。”说罢扔下令牌，又立刻赶回神宫。

    见到天帝已离开，妇人笑道，“都说天帝杀伐果断，冷情冷性，如今看来倒是颇为痴情，传言不实。”

    “天帝岂是你我二人能够编排，倒是当年之事如今又重新提起，想来终究是我年轻气盛、铸剑成痴，对不起夫人，让夫人忧虑颇多。”心中一股暖意涌动，穆连神君挽住女子的腰，嘴角上扬，在仙界虽历经已万年风霜脸庞，此刻却显出几分少年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