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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我的男人生活

    ‘你穿上鞋子,我们出去走走。‘他说。

    天,我这样子出去,要是碰到熟人怎么办?上次可以借口化装舞会,这次又找什么借口?而且经过那晚会公开露面后,肯定会有人认得出女装的我。

    我迟疑地看着他。

    江鹰好像从我的眼神中读懂了我的顾虑,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去另一个区,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听他这么说,只得依言穿上那双高跟鞋。

    我原是1米68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的4、5厘米,也有1米73左右了,但和江鹰比起来,仍和他差了半个头左右。

    出门的时候,我心虚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见没有熟人,才匆匆跟着他跑下楼梯。到了楼梯的最后一阶,由于心慌,加上还不习惯高跟鞋,哎哟一声差点扭了脚,幸亏有江鹰在旁边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不过样子很是狼狈。

    ‘以后还要多走走才行!‘他笑着说。

    我涨红了脸,哪个男人***要穿着高跟鞋走路,这简直是活受罪。

    我远远地看见一个同事沿着路边走过来,赶紧躲到江鹰的背后。

    那个同事跟江鹰打了个招呼叫道:‘你和林倩没事了?小两口又到哪里潇洒去?‘

    江鹰笑着朝他挥挥手,那同事冲着我笑了笑,没有细看我,就转上了楼梯。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他以前有个女朋友叫林倩,然道我和她有点像?不然那同事为什么把我认作了她?

    江鹰叫了一辆出租车,说了句到省艺术学院,的哥答了一声就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们就到了省艺院的大门,下了车。

    大学的门口有许多男女学生在进进出出,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没有功课。

    一条干净的梧桐大道直通校园内部,不时有怀抱书本的清秀女学生走过,一路上充满着书卷味,让我感到很亲切,我从来没有到过高等学府,但这地方曾是我十分向往的,现在突然到了这里,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江鹰拉了拉我的手,要我跟着他走。我觉得我这身打扮似乎不太符合校园的环境,很有些拘谨不安。

    我们两个在林荫道上慢慢走着,那条大道可真长,好像永远走不到边,当有学生向我们看来的时候,我的心跳就加快。只要有人眼光有些异样,我就像觉得被人看穿了,恨不得在地上钻个洞逃走,心里紧张得要命,我不得不竭力掩饰,强忍住脚上的疼痛,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久,我找到了一个分散注意力的好方法,我发现在我前面有个女孩走路的样子很好看,斯斯文文,腰部微摆,很像个大家闺秀,我欣赏着她的背影,竟不自觉地跟在她后面学起来,从怎样迈腿,怎样松髋,怎样随着脚步扭动屁股,双臂又怎样摆动,我一心注意着她,竟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了,走了一会儿,这种走路的方法慢慢熟练起来,身体也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由于全身的放松,似乎感到脚尖的疼痛也好了很多。

    那个女孩转过一个叉道,消失了,但现在我不用看她,觉得自己有了这个惯性,仍保持着那种女孩特有的走路姿势,居然还能得心应手。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我正沉醉在那种松松垮垮漫不经心的步伐中,突然看到一名男生捧着一个足球从旁边跑过,猛然一惊,顿时感到无地自容,我也是一名男生,怎么这样心安理得的当众学起女人走路?岂不是自甘堕落,正中了江鹰的圈套?我的脸上发烧,刚才学走路的兴致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坐在那条长椅上等人吧!‘江鹰往左边一指。

    不知不觉间,我们居然到了一个小湖畔,校园里突然出现这么个绿水荡漾的湖,实在是出人意料。

    湖畔的长椅上坐满了谈情说爱的男女生,为什么大学里会这么开放?我感到很不解。

    我迫不及待地坐在长椅上,脱下高跟鞋按摩脚掌,让血液畅通,脚趾已经被高跟鞋挤得有些变形了。

    我们在等谁?我用疑问的眼光看了看江鹰。

    他笑了笑说:‘你在这休息一会儿,不要乱走,我给你带个人来。‘

    说完拍了拍我的肩就走了。

    江鹰一走开,我倒是觉得自在了很多,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大可以不用战战兢兢地提防了。

    我面对着静静的湖水,湖面上有几艘小木舟,男孩女孩们在互相泼水戏闹着,传来欢乐的笑声。

    ‘诸葛,你记不记得昨天巷子里的那个人?他的背影我觉得好熟。‘左边忽然飘来熟悉的声音,我猛然一惊,是晓晴?!转头看去,没错,果然是她,今天她没扎马尾辫,披着一头齐肩长发。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她,原来她已经是一名省艺院的大学生了,那么我和她的差距又拉大了,一时间不禁灰心丧气起来。

    ‘是那小子?这混蛋小子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不知道要干什么,晓晴,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你独自一人时要小心点。‘诸葛说。

    ‘不,我要你时时在我身边,那我就什么也不怕了!‘晓晴向他撒娇。

    诸葛把她揽在怀里,吻了她一下,晓晴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看着他们打情骂俏,我的心里像被油炸过,气得七窍生烟,扭过头不再看他们,但他们的话仍飘入了我的耳中。

    ‘我总觉得那个人像我以前的一个同学……‘晓晴说。

    ‘瞎说,如果是你同学,大大方方上来相认就行了,何必像做贼一样。难不成……难不成他是你的初恋情人?‘

    ‘你才是瞎说!‘晓晴娇嗔着轻轻地捶打了一下诸葛的胸脯。

    ‘那么你有没有初恋情人?‘

    ‘有啊!‘

    我的心里一动,她终于要承认我了。

    ‘是谁?是谁?‘诸葛急切地问。

    ‘傻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我听到晓晴这话,顿时感到日月无光,心中难受得紧,原来,原来她一直没把我放在心上。

    诸葛乐呵呵地说:‘那我做你的初恋情人,也做你的末恋情人。‘

    晓晴笑道:‘你想得美!‘

    说完站起身来从我前面走过,诸葛匆匆追了过去。

    我望着他们消失在梧桐树后,心中很不是滋味,我不相信晓晴那么无情,竟会忘了我对她的情意,就算她现在不爱我了,但起码在她心灵深处,肯定还有我这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不然,她为什么会对我的背影这么在意,我一定要知道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小倩,我给你带来位老师!‘我正在醋意大发,江鹰突然在我背后说。

    老师?我回过头,看见他身旁站着一个白净的中年男人。

    我站起来,有礼貌地对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疑惑不解地看着江鹰,这家伙做事总是这样出人意料。

    那老师微微颌首,微笑着对我说:‘你就是林倩了,我听江鹰说起过你。‘

    我仍是对他笑笑。

    ‘你说几句话给我听听。‘那个老师突然说。

    我愕然地看着江鹰,一说话,那不就露馅了,那可太丢脸了,我涨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办。

    ‘李教授让你说,你就说吧!‘江鹰说道。

    为什么连你也让我说?我一头雾水,憋红了脸好久,才说了句:‘李老师,你好!‘

    李教授点了点头,对江鹰说:‘她的音带可能天生就比较宽,所以频率较低,接近于男生,但经过练习,我想是可以改变的。‘

    江鹰笑着说:‘那就有劳李老师了。‘

    李教授笑着说:‘说哪里话,你曾经救了我一命,我正无以报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江鹰对我说道:‘小倩,李老师可以帮你恢复女儿声,你以后可要努力练习。‘

    恢复女儿声,天哪!我本来就不是女儿,哪来什么恢复,一定是你这小子骗了李老师。

    我看到江鹰的笑意里透着一丝残酷逼人的目光,不敢向老师说真话,就改口说道:‘请李老师多多关照。‘

    我的脸因为屈辱和自卑涨得通红,但在旁人看来,还以为我是害羞呢。

    ‘我们一块去视唱房吧!‘李教授说。

    路上,我得知这位李老师原来是戏剧系的音色副教授,对反串的音色练习有独到的研究,一年前他在路上遭人持刀抢劫,幸亏江鹰救了他,所以他对江鹰的这段救命之恩念念不忘,这次江鹰有求于他,自然是兴高采烈地竭力相助。江鹰果然瞒了他,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声音像男人,所以一直很自卑,希望通过练习变声。

    正文 第十二章 转变

    五分钟后,我们到了视唱房,由于休息天,视唱房内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

    李教授让我念了一段台词,又让我唱了一首流行歌曲,通过电脑对我的音色进行了分析,我的原声并不是很粗,而且说话的节奏较缓慢,细听之下,倒还真有一点点女性的味道,我听着扬声器重播的声音,心里暗暗惭愧,原来我的声音这么没阳刚之气,以前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李教授说,其实人的声带适应能力很宽,变化最多,可以模拟世界上大部分声音,比如一些口技大师,就能完全把男声改作女声,当然这需要技巧和苦练,比如你的声音,只要把音域的重心尽量往上移,以后再在音色的圆润性上下功夫,就完全可以达到满意的效果。

    接着,他用女声演唱了一首,听得我都傻了眼,太像了,太神奇了,简直可以跟董文华的原唱相媲美。

    这天早上,他教了我基本的练习方法和技巧,并给我排了张学习表。

    一直练到中午,我用假音说话有了很大的进步,李教授夸我真聪明,又说我眉目间有点男子英气,如果到越剧系唱小生,倒是一个人才。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中午在学校里吃完午饭,又一直练到三点钟,江鹰才提出告辞,李教授送到校门口,并和我约定每个星期天都到视唱房接受他的指导,并嘱咐我平时要假声不离口,直到忘了原来的发音方法,使假音的发音成为自然而然的事,也就成了真音。

    回到寝室里,已是下午四点半了,离五点钟的上班很近了,我匆匆地卸妆,换回男装,刚想把下身的透明胶带撕下,江鹰说话了。

    ‘不准撕,你就这样去上班好了。‘

    ‘我要小便。‘我说。

    ‘不准以这种声音跟我说话,你忘了李教授的话了?‘江鹰怒道。

    我没有回答他,但也放弃了撕带子,我不能站着撒尿了,只好像女人一样在抽水马桶上一蹲。由于小弟向后折着,尿液积涨在小弟根部,解了四五分钟还解不出来,却又十分想尿,难受地要死,好不容易才从江鹰剪的那个胶带洞里断断续续地滴了出来,足足过了一分钟才解完。

    ‘这不挺好的吗?‘江鹰说。

    上班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的,一来由于下身被胶布贴得又痛又痒,二来这几天的怪异生活让我心力憔悴。九点钟时,表姐来看我,可我真的有些恨她,要不是她出的这个狗主意,我怎么会受到这般凌辱?

    我对她不冷不热的,令她很困惑。

    过了良久。

    ‘我知道让你在同事面前出了洋相,对不起。‘表姐忽然向我道歉。

    ‘没什么!‘我一边擦着吧台一边说。

    ‘伟国,我今天来告诉你,我,我要到另一个城市去了。‘表姐说。

    ‘什么?‘我停止了擦桌子。

    ‘我要跟男朋友去另一个城市了。‘表姐抬头说。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很吃惊。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做过坐台女。‘表姐黯然说。

    ‘你这是欺骗他。‘我说。

    ‘伟国,人总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总是在变化,你必须不断适应你的新环境,有时候欺骗比实话要好得多,你还年轻,以后会明白的。‘

    表姐的这句话让我深有感触,这几天,我真是迫不得已到了极点,可要我适应这个新环境,这怎么可能?短短两天,我已经感到快要崩溃了。

    ‘那我送送你。‘我说。

    ‘不用了,我明天凌晨就走,以后我没在你身边,全靠你自己奋斗了,毕竟这个城市充满着许多奇迹。‘表姐说。

    那晚表姐离去后,我突然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就像一个被抛弃婴儿,这个城市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

    我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晓晴,她就像黑暗中燃起的希望,我一定要跟她说,要她原谅我,我要重新追她,可一想起白天里在湖畔见到情形,又很泄气,很灰心。

    晓晴,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寝室,江鹰正靠在床上痴痴地看着一张相片,见我回来,连忙把相片放回枕下。

    ‘回来了?‘他问。

    ‘回来了!‘我答,当然用的是假音,早在房门外,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突然与江鹰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同样被女朋友抛弃,同样的孤独,同样的空虚。

    ‘以后你回来要变做女装才能睡觉。‘江鹰说。

    ‘好吧!‘我说,这时候我的心智已经很悲观,就是要我自杀也可能会答应,什么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我戴上义乳、胸罩和假发,穿上女式内裤,并没有化妆,只是涂了口红,仅这样就已经像个女人了。

    ‘穿上这个吧!‘江鹰扔过来一件粉红色的女式睡衣,睡衣上绣了几朵玫瑰很漂亮,但看得出,这件睡衣并不是新的。

    这晚我睡得很沉,梦中又回到了我和晓晴在一起的年代。

    第二天,我是自己醒来的,天已经大亮了。

    ‘快起床,懒虫!起来练声音。‘江鹰喊道。

    于是我们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起床后,我梳洗完毕,化做女装,然后对着窗子练声音,江鹰去买早餐。吃过早餐后,接着又是一上午的强化练习。

    中午他会带着女装的我出去吃饭,下午就把我倒锁在房里,逼着我看大量的女性杂志和肥皂剧,还要以女性的角度写心得。

    只有上班时才允许我回复男装,但又不准以男声多说话。

    有同事找我玩的时候,江鹰也总是叫我回绝了他们,害得人人都以为我是个自闭症患者。

    每当星期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他会带我去李教授那里学习,我总是希望能看到晓晴,但每次都未能如愿。

    我的下身胶带也由普通的透明胶改成了透气仿真生物胶,这是江鹰找了很多地方才买到的,这种胶带跟人体皮肤组织很接近,所以贴上去比原先不知好受了多少倍,而且效果也好得多。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我就是这样过着一种半禁锢的生活,在李教授的悉心指导下,我的假音已经很接近女声了,不像刚开始时阴阳怪气的像太监说话,我以女装出现的时候,可以很熟练地跟任何人以假音交谈,李教授说下一步就是要忘掉真音,但他有所不知,这是绝难做到的,因为我还有一部分生活是以男人面目出现的。

    渐渐的,我感觉我的工作出了些问题,我发现我开始对女同事的话题感兴趣,以前只要她们谈到时装啊!肥皂剧啊!等杂七杂八的话题时我总是敬而远之,可现在却绕有兴致地听她们讲,有时还要插上几句,到后来干脆也加入了大讨论,由于我每天下午都在看这类东西,所以熟悉程度和见解都远远超过了那些女孩们,她们经常围着我问这问那,我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但不久,我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说我是娘娘腔,甚至有人在背后叫我东方不败。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直言不讳地告诉我,我这两个月变了很多,不但说话像女人,而且动作也女里女气的,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并问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其实我在工作时间已经很努力地保持男人习惯了,可想不到还是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受不了单位同事的嘲笑,可现在女性的动作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相反男性的动作倒是降到了次要位置,我一来到单位,就觉得有人在指指点点,心理压力很大,相比之下,女装的时间倒成为逃避嘲弄的世外桃源了,况且江鹰对我也很好,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打骂了,令我庆幸的是他竟然没有做出越轨的行为。这种倒置的尴尬正一步步地把我往误区里越推越深,导致了恶性循环,后来发展到了只要我穿上男装,就有人在说我是变态者、东方不败,而穿上女装,我才获得解脱,自由自在,没有任何压力,甚至还有许多人恭维我,赞叹我的美丽。我越来越弄不清楚我到底适合哪种性别了,但我切实感到了做女人,一个漂亮女人的好处,这个社会真是滑稽。

    只有我想起晓晴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个男人,我的爱欲仍是针对女性的,对男人则没有丝毫感觉。

    我见了漂亮的性感姑娘,小弟弟仍会蠢蠢欲动,看黄色录相,我仍有一种想替代男主人公,插入女人的冲动,而不是相反。这让我知道,我始终是个男人,真正的男人,只不过是外表女性化而已,我的心灵没有丝毫改变,

    我完全没有料到,正当我苦恼不堪之际,我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悄悄地到来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新工作

    有一天,我突然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老板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小张,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很无耐,请你多包涵。‘

    我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又突然对我如此客气,但从他的表情里猜到了有些不妙。

    老板接着说道:‘你可能也听到过,现在公司里的人对你的评价,甚至前几天还有客人到我这儿投诉,说我们这个迪厅里有个……算了,反正很难听。而且,这几个月你的工作表现已大不如从前,经常会弄错东西……‘

    我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他叫人走路也用不着数落人家啊,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就说:‘老板,你是不让我做下去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说:‘你明白就好,待会去财务部多领一个月的薪水,希望你以后能交好运。‘

    我茫然若失地从办公室出来,我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回到寝室里,我反复数着多领的一个月工资发呆,今后我该怎么办?没有工作,没有钱,就不能在城市里混下去,只能回到乡村,我的所有理想都要泡汤了,都是他们不好,害得我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表姐和江鹰。

    这样想着,我的眼里流出了泪,这是我到这个城市中第一次流泪。

    不一会儿,江鹰回来了。

    ‘我已经听说这件事了,对不起,总之……这事我也有责任。‘江鹰说。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摆了摆手。

    ‘不是,你还可以找工作,这城市就业机会很多,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回想起表姐的话,人总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总是在变化,你必须不断适应你的新环境。

    对,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明天我就去人才市场。

    想到这,我也不那么难过了,心中又充满了希望,那晚江鹰也没有叫我穿女装。第二天,我以男人的身份去了人才市场,这是我三个月来白天里第一次穿回男装。

    我找了很多家单位,可人家要么嫌我没文凭,要么就是说我文质彬彬干不了粗活,最可气的是两家公司当众说我说话举止有问题,我当然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真想狠狠扇他一巴掌。

    一天下来,几乎钻遍了所有的用人单位,却没有一家合适的。

    我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寝室,把应聘的情况跟江鹰说了,气得江鹰也连连骂他们是混蛋。

    这一夜我又没睡好。

    第二天,江鹰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捏着一张招聘海报。

    ‘有了,我们原先怎么没想到呢!‘他高兴地说。

    ‘什么,有岗位了吗?‘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有了,有了,多的很。你自己挑挑吧!‘他递过海报。

    我一看,海报上果然都是征聘职位,而且要求都不是很高,只要高中毕业,品貌良好,举止文雅,我想这些我都符合。

    可一看海报头,就有些不妙了,原来是本市新开的一家三星级酒店招收服务员,有餐饮部、客房部、商务部、娱乐中心……只是,只是性别特别注明了‘女‘。

    ‘我不去!‘我说。

    ‘这是个好机会,你又不是第一次扮女人,再说你的嗓音受过李教授训练,别人是根本不会怀疑的。‘

    ‘可我不想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我喊道。

    ‘这条路有什么不好?你做女人比做男人可爱多了。‘江鹰说。

    我无言以对,要是在三个月前,我肯定有充足的理由反对,可现在我竟想不出怎么反驳他,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小倩,听我的话,在服务业,女孩比男孩更容易找工作。‘

    江鹰的话没错,我没有其他技术,又不会做苦工,服务业对我是最好的选择。

    ‘让我好好想一想吧!‘我说。

    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向命运妥协了,我决定去应聘。

    我坐到了化妆镜前,开始了我这一生中第一次出于自愿,而且是完全为了自己的化妆。

    这一次我化得比任何一次都更仔细,也更投入。

    化完妆,江鹰要我穿上他最喜欢的红色风衣。这时候已经进入了冬季,我买了一双黑色高靴,我的脚趾已被高跟鞋箍得尖尖的,现在穿上又暖又柔的高靴可以算是一种享受了。红色风衣配黑色高靴,看上去既精神又摩登。

    下午,江鹰陪我去应聘,我们到了这个叫**菲大酒店的高楼,酒店装修一新,但尚未开业。

    我们到的时候,招聘办公室的门口已经排了一长队的应聘的女孩们,她们都努力把自己打扮得最漂亮,有一些女孩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不要紧张,一切都会好的。‘江鹰说,拍了拍我的肩,他说到楼下等我。

    我第一次夹在女人堆里,身边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孩,四周散发着浓郁的脂粉香味,有一个大胸脯的女孩排在我后面,无意中她高挺的**不时地触碰到我背部,我的全身都像起了电,小弟弟不由自主想翘起来,但被胶带牵住了,涨涨的十分难受。

    我一会儿被这个女人的小蛮腰吸引,一会儿又被那个女孩的大屁股吸引,这次算是大饱眼福,看得我脸上阵阵发烧,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幸好没有女孩发现我的异样。

    一会儿,招聘开始了,女孩们被一个一个地叫进办公室,我感到手心有些冒汗,待会一定要表现得天衣无缝,不要让主考官有所怀疑。

    正这样想时,已经轮到我了。

    我到楼下的时候,江鹰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问。

    我舒了一口气,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

    ‘他们问你什么了?‘江鹰很好奇。

    ‘他们看了我好一会儿,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接着一个女经理模样的人问了我的姓名,我说我叫张丽妮,她又问我的老家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对服务行业怎么看,我都一一回答了,最后他们就让我填了一份表格。‘

    ‘为什么你不说自己叫林倩?‘江鹰有点失落地说。

    ‘我本来就姓张嘛,大丈夫虽然改了名,姓可是不敢乱改的。‘我笑着说。

    ‘你已经改了性了!‘江鹰哈哈大笑。

    我生气不理他了,自顾往前走。

    ‘那你什么时候上班?‘江鹰追上来问。

    ‘还没呢,他们要我三天后报到,到时还要带身份证,糟了!身份证!我的身份证是男的,那可怎么办!‘我一想到此节,心中大急。

    江鹰想了想,一拍头皮说:‘对了,我有几个哥们在搞假证,要他们帮你弄个一整套东西出来。‘

    ‘这,这怎么行?这是非法的。‘

    ‘别担心,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连警察都分辨不出来。‘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江鹰一边就跟他的哥们联系起来,一边又要我去路边的摄影店拍了几张快照。

    照片很快就冲出来了,我看着照片中的微笑的女人,有点像在梦中。

    回到寝室,江鹰把照片送去朋友那里,我则独自一人呆在房里。

    我发现江鹰的枕头下露出一点点白色的东西,好奇心顿起,走过去抽出一看,原来就是他上次偷偷在看的相片。

    相片上是个修长的女人,大眼睛,瓜子脸,穿着和我同样的红色风衣、白色弹力衫、包臀皮裤,竟跟我很有几分相似,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江鹰的前女友林倩,那晚我化妆起来确实有几分像她,他对她爱得竟这么深,进而有些变态,不惜拿我来当性幻想。

    前因后果一联系,我也知道了江鹰感情经历的大概,原来江鹰深深地爱着林倩,但林倩并不爱他,就借着他阳萎的原因把他甩了,江鹰对她是又恨又爱,可又找不回她,只好找一个虚幻的对象来发泄了,以前常听说他去乱泡女孩,现在看来,乱泡是可能的,但大概都是有名无实。就在这个时候,我以女装的身份闯入了他的视野,结果成了他移情的对象,他想把我改造成另一个林倩,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女人,也就不会对他的阳萎在意,这让他觉得我比真的女人更安全。

    然而我毕竟不是林倩,甚至连女人都不是,我永远替代不了她,江鹰已经走火入魔了,而我作为一个受害者,到现在竟是欲罢不能,又何尝没有走火入魔呢?

    我很同情江鹰,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早点离开他为妙。

    江鹰回来后,我们一块去吃晚饭。

    ‘小倩,公司里过几天要安排一个人代替你住进我们的房间了。‘江鹰说。

    ‘是吗?‘我说,心里却暗暗高兴,这倒是个摆脱他的机会,我一直担心他不放我走。

    ‘我跟老板吵了一架,可这个吝啬鬼就是不让步,还说要么答应要么我出去。‘

    ‘是吗?‘

    ‘要是哪一天我离开了公司,非揍他一顿不可。‘

    ‘是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怎么总是是吗是吗的。‘江鹰恼怒地放下筷子。

    我抿着嘴说:‘没……我是在听你说啊!你这样揍他可不好,弄不好会出事的。‘

    ‘这种人,只有打他一顿才过瘾。‘

    我笑了笑,表示赞同。

    ‘你那里有没有住的地方?‘

    ‘还不知道,我想会有集体宿舍吧。‘

    ‘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江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来看我。‘我说,心里却在想,你还是不要看见我最好,也许等你再见到我时,我又恢复男人雄风也说不定。

    ‘我害到你这样你一定很恨我。‘

    对于江鹰,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恨不恨他,以前我是真的对他恨之入骨,可最近几个星期,我却觉得他除了有时残暴点,为人其实也挺好,对我也越来越柔情,虽然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一直是林倩的替身。

    ‘恨当然是恨的,但现在我已经看淡了。‘我说。

    ‘这样就好,希望你原谅我。‘江鹰说。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正文 第十四章 新身份

    第三天早晨,江鹰的哥们送来了一包东西,我打开一看,暗暗吃惊,原来除了身份证,还有一本中专毕业证书。

    我拿着假身份证和真证对比了好长时间,竟发现不了破绽,才放心下来。

    我匆匆赶去爱菲大酒店报到,办完手续后,人事主管通知我们下午去市医院体检,体检合格后才能上岗。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如果去体检,我的秘密不就被发现了。

    我连忙偷偷打电话给江鹰,江鹰叫我不要着急,他给我想想办法。

    中午,江鹰对我说他已经安排妥当了,他叫了一个其他酒店的服务小姐来代替我体检,其实体检中就是妇检这一关难过,他说那个女人会等在妇科门口,到时叫到我时,她也一块进去,然后找个理由骗过医生,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虽是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下午两点钟,我们第一批体检的新员工坐着酒店里的面包车去人民医院。

    化验、视力、量血压,我都过关了,最后是最要命的妇检了。

    我们在妇科门口排着队,我看到候诊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朝我递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

    一会儿,里面的女医生叫了声‘张丽妮‘,那女孩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

    医生把门关了,见我们有两个人,便问:‘你们哪个是张丽妮?‘

    那女孩答了一声。

    医生对我说:‘那你进来干什么?‘

    我早已编好了谎言:‘我是她妹妹,我姐姐怕到医院来,就叫我陪她。‘

    医生说:‘那有什么好怕的,你站到一边去。‘

    医生把那女孩带到屏风后,我的心扑扑跳着,这一刻的时间可真慢。

    两分钟后,女孩从屏风后面出来了,拿着包开门就走了。

    医生在里面喊下一个的名字,一个女孩开门进来,我赶紧装作整理裙子的模样,一边走出去,特地让在门口张望的女孩们看到。

    我一到外面,就有人问我检查的细节,比如流产过是不是看得出来,会不会用手指伸进去。

    我含糊地答了几句,就借口难为情死了来转移她们的话题。

    也有心细地问到刚才那女孩是谁,我就说不认识,并说她可能是个老病人。

    偷梁换柱的计划很成功,第二天早上,酒店就通知我正式上班。

    第二天清晨,江鹰还在睡觉,我早早梳洗完毕,化好妆,提了昨天体检后特地买的精致的小手提包,兴冲冲地赶去上班。

    三个月来,我从来没有感到像今天这般轻松过,因为我不用在江鹰的监控之下过活了,也不用看到原来同事那种怪里怪气的眼光。

    我好像一只刚刚获得自由的小鸟,在街上兴奋地飞啊飞!

    这天早上,我们被分配了工作,我竟然是担当酒店的第一门面–迎宾小姐,迎宾组只有四个人,我,阿莹,丽丽和佳仪,都是身高一米七左右的高挑佳人。我们四个人还被分配在同一宿舍。

    我又是担心又是兴奋又是痛苦,担心的是今后要跟女孩们住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兴奋的是与三个大美女同居一室,今后真是可以大饱艳福了,痛苦的是我的艳福越大,受的煎熬也越多,因为我不能以男性的身份与她们交往,就好像有一碗好肉放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却只能看不能吃,这种滋味是可以想象的。

    离酒店开业的时间还有五天,这五天里,我们被安排了上岗前培训,课程有礼仪规范、酒店服务标准、常用酒店英语和酒店规章制度等。

    那天下午,我们就领到了宿舍的钥匙,宿舍就在酒店的斜对面,条件并不是很好,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我们这一层全是女生,只设一个厕所和一个大浴室,全层人的生活问题全在这儿解决,这对其他人倒还可以克服,对我来说可真是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