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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跟梁清淮合作过的人都知道，梁大摄影师业务能力强，交上来的成片基本都能一次性过，省心又省力。但是在高通过率的背后，是他对模特和灯光的极高要求。

    “你到底想不想干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站在镜头前动作僵硬的黑皮少年，勉力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身为一个模特，你连最基础的poss都摆不好吗？”

    由于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渗人，语气也过于严厉，整个拍摄场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灯光师是已经合作过很多次的老搭档，现在他当然知道梁清淮已经生气了，而他生气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位犯了大错的年轻模特难堪地站在场地中央，不停地弯腰道歉，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不忍。

    其实他的业务能力已经算不错了，可能是因为刚入行不久，动作表情尚且青涩，还达不到摄影师的高要求。

    虽然钟善一看不出这个模特做的有哪里不妥，但是在她看到小帅哥偷偷地投过来的求救的眼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到梁清淮的身边说：“你别气着自己，新人就是欠调教，你好好跟他说说要求，我看他挺机灵的，再让他试试呗，实在不行咱就换人，为这点小事气到自己不划算对吧？”

    听到要换人，小模特吓得都快哭了。

    梁清淮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一会相机里的照片，沉声道：“再来。”

    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接下去的工作没有一个人敢懈怠，全部都紧绷着神经，兢兢业业，生怕摄影师罢工。

    这位摄影师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梁清淮也没有为难模特的特殊癖好，拍到合适的照片以后就摆摆手让他过了。小模特换好衣服第一个就冲到钟善一面前向她道谢，还双手递上了自己名片。钟善一笑眯眯地收了，对他说了几句鼓励和安慰的话，心想：乖巧的小孩就是讨人喜欢。

    拍摄结束之后，她看到那个模特也走到梁清淮的身边说了些什么，梁清淮一副冷淡的模样跟他说话，突然眼眸一转就正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钟善一一惊，下意识地转过头，下一秒就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做贼心虚——她有什么好心虚的？于是她又理直气壮地看过去，这个时候梁清淮已经拿着器械朝她走过来了。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吃饭？”

    “好啊。”钟善一不假思索地应下，“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晚上......再说吧，我来接你。”铃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拿出手机匆匆地看了一眼，“我现在有点事情，先走了。”

    ＊

    下班之后钟善一并没有收到梁清淮的任何消息。

    她耐心地在工位上又等了半小时，见对方还没有消息就干脆利落地起身打算回家。

    有时候成年人的口头约定并不算什么，这也不是钟善一第一次被放鸽子。

    只不过她刚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她连忙拿出来一看，不是梁清淮，是今天的那个黑皮小模特。

    小模特叫卫帆，微信名叫Viky，发消息过来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去酒吧玩。

    钟善一点开他发过来的照片，数了数，发现有不少认识的人都在，看来是组局出来玩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大床的吸引力比较大，决定拒绝晚上的邀请，临了还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我还没吃晚饭呢！

    卫帆立刻回复道：那我请善姐吃饭吧？你在公司吗？我来接你！

    钟善一摩挲着手机，没想拒绝，也没有特别想要他请客。等了差不多有十来分钟，她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抬起头一看，那摩托刚好停在了马路对面。

    卫帆摘下头盔，高兴地挥了挥手，那一刻钟善一突然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裤子而不是裙子。

    “善姐，你想去哪里吃饭？”卫帆把另一个头盔递给她，“你想吃什么啊？我请你啊！”

    钟善一摸索着扣上头盔的扣子，扶着他的肩膀跨坐到摩托上，“让我想想......兰州拉面吧，有一家的汤做得特别好吃。”

    “诶？”卫帆发出惊讶的声音，“就吃兰州拉面吗？”

    “你要是有钱的话我还可以再加个蛋。”

    卫帆被她的话逗乐了，发动着车子说道：“加个蛋算啥？我还可以给你加个菜！当心点，坐稳了，我开啦？”

    钟善一紧紧地握住车两旁的横杠，下一秒车子就窜了出去。惯性让她后倾撞到了后备箱上，耳边能听到风敲打头盔的声音。摩托车要比电瓶车快很多，飞速逝去的景物和闷热的头盔让钟善一有了一种缺氧的错觉，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善姐，那家兰州拉面在哪啊？”

    “就在前面，转个弯就到了。”钟善一听到自己这么说，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的声音有点冷。

    到了店里，卫帆要了一份大碗红烧牛肉面，钟善一要了一份小碗的白切牛肉拉面加蛋，卫帆觉得有点少，又要了一份凉拌牛肉。

    “善姐，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去饭店吃饭的准备了，没想到你说要来吃面......嘿嘿，你真是个好人！”

    钟善一看到他傻乎乎的样子，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习惯性的聊道：“你上个季度的钱都拿到了吗？收入还可以吧？”

    谈到这个卫帆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拿到了，大家都挺照顾我的，也没有太为难我。”

    “啧。”钟善一不怀好意地提醒道：“那你以后可要当心点，你这张脸啊，说不定就有人看上了然后卡你工资！”

    “知道啦！善姐你不要跟经纪人一样训我嘛！”

    “你的家在这里吗？还是说你小小年纪就出来一个人工作了？”

    “啊......”卫帆有些支吾地说：“我家还有两个妹妹在上学，我成绩又不好，本科没考上，就跟着叔叔出来打工了。后来看到有在招模特，我就去试了试，结果人家要我......我就签了公司做了模特。”

    “挺好的。”钟善一友善地笑了一下，“年纪这么小就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了，挺好的，你条件好，以后赚的钱会更多。”

    听到这话卫帆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抿着嘴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谢谢善姐！以后还要麻烦善姐多多关照了！——啊！牛肉面来了！”

    如果说之前钟善一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么现在她完完全全一点念头都没有了。吃完饭她就让卫帆载她去了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回到了家。

    结果一上楼她就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拎着行李箱举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梁清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