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
18 “你们这些废物!” 冷长老方与二长老打完,来到了树林之中寻找自家门派的弟子,只见他们全都昏睡在了阵法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剑丢了一地。 他大力劈向了屏障,强行破除了阵法,唤醒了他们。 青雷宗弟子们迷糊地醒了过来,惊慌失措地爬起了身,噤若寒蝉。唯有其中一位女弟子抱拳低声道:“师父,是我们没留意,一时间着了道。主要是那岑长焉……” 冷长老气恼地一剑砍向了旁边的树,喝道:“同为首席,岑长焉处处比你强!你就不能争点气?” 青雷宗首席低着头,也不敢做声。 “算了。”冷长老收起了剑,冷淡地说道,“这次就当是紫岫剑派胜了。回去吧。” 另一弟子赶忙上前一步,道:“长老!听说现在魔道在追杀岑长焉,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冷长老凌厉的一眼瞪向了他,“有什么机会?半路拦截?叫全天下都觉得我们青雷宗输不起?还是借魔道的东风?”他冷笑了一声,“但愿你不是这样想的。否则我将把你逐出宗门。与紫岫剑派的恩怨,是我们仙道内部的事情。但是对魔道,全仙道同仇敌忾。倘若在路上碰到魔道截杀岑长焉,我也将毫不犹豫地上前相帮岑长焉,你们也必须有这觉悟。” “是,长老……是弟子狭隘了。” 他们一行人便准备御剑回宗。 然而,当他们飞到山脚,忽然一股无形的拉力促使他们从剑上坠下,除了冷长老与青雷宗首席修为高,足以免疫以外,其他青雷宗弟子全都掉入了一个深坑之中。 他们并没有摔出个好歹来,因为坑中有个泥潭,只是,他们所有人皮肤上,衣服上都被泥泞给覆上,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 除了泥水外,坑中再也没有别的陷阱,他们轻而易举地就从坑中爬了出来。这种陷阱除了叫他们丢丑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作用,这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远处,紫岫剑派的弟子们看到他们狼狈,冷长老暴跳如雷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皆抚掌大笑道:“他们太蠢了吧!” “叫他们说大师兄‘小白脸’!现在他们全都黑了哈哈哈!” 岑长焉本来脸上带笑,已经忘记了昨天别人说他“小白脸”的事,结果被这倒霉师弟提起,笑意顿时收敛了。他暗自咬牙,再度下了个决心。 * 19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的魔修多了起来。不过由于他们进行了乔装打扮,没有叫魔修的人发现他们紫岫剑派的身份。 二长老又问起了该如何安排“习卫”。岑长焉皆以不以为意的口吻说,就让“习卫”做他身边的亲随罢。二长老便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他接到了掌门叫他们早日回去的讯息,半路上还有一队由三长老带队的紫岫剑派弟子前来接应。 回到宗门的当天,岑长焉一回房,躺上床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他的鞋被脱了下来,整齐地放在了床边,身上还盖了齐整的被子。 岑长焉浑身筋骨无一处酸软,他勉强坐起了身,对外喊道:“来人!” 门很快被打开了,进来的却是隗习衡。 “怎么会是你?”岑长焉稀奇地道。 隗习衡泰然自若道:“常贤被叫去做汇报了。昨日,二长老已经将我登记成为紫岫剑派的杂役了,分配到了阿焉这里。” 岑长焉斜了他一眼,心道,做到这一步,又是何必呢? 也存有些好奇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心思,他没有多做声张,只道:“麻烦你帮我去一趟药堂,叫古医师到这里来。” 一刻钟后,给他把完脉的古医师唉声叹气,频频看他,欲言又止。 “古师叔,您想说什么尽管说。” 古医师:“你命不久矣了。” 此言一出,隗习衡手上的杯子滑落,摔到了地上。岑长焉本人却是从容镇定,“您又在说笑了。” “不,这次是真的。”古医师道,“你最近是不是依旧每日服用药物,但是几乎没有效用?” “虽然确实是,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因为……” 古医师打断了他的话,“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动用灵力,不要动用灵力,你就是不听。好了,现在身体彻底不可逆了。” 看古医师神情严肃认真,不远处的隗习衡背脊僵硬,岑长焉长叹了一口气,“那你说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短则三月,长则一年。” 岑长焉忧郁道:“那你觉得我可能达成我的心愿吗?” “什么心愿?” 岑长焉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变黑!” 古医师:“……长焉,我很认真。你快死了。” 岑长焉也道:“我也很认真,我死前的遗愿就是变黑!你最近研究出能够抵抗我皮肤抗药性的变黑药了吗?” “我很忙的!哪有工夫研究那种药?” 岑长焉叹道:“那你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就用你宝贵的时间帮我研究一下吧!如果达成了我的心愿,我愿意把我十分之一的遗产送给你。” 最后,古医师是被他气走的,临走前还丢了句“待会儿叫药童给你送药,必须一滴不漏地喝了”,岑长焉回道“你放心,我很听话的”,门被摔上了,把古医师的“听话个屁”这句话给关在了外面。 古医师走后,隗习衡默默地端水走到了床边,他看岑长焉满脸的闲适,一点也不紧张,于是敛下了眼眸,低声道:“你不怕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岑长焉接过了水杯,一饮而尽后,道,“当初,他们都说我不适合修炼,当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也好。我不听他们的,修到了如今这地步。普通人的寿数是多少?八十?一百?我现在都活两百岁了。” 而且,据他猜测,所谓的“命不久矣”,约莫是众长老叫古医师这么同他说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这段时间安安分分地在门派里待着,免得他在外面到处跑。 他自己的身体,他是最清楚的,再说了,他了解古医师,对方说那些话的时候,表情未免也太僵硬了。 ——不过,在场有人并不了解古医师。 他将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时,偶一抬头,见隗习衡面上煞白,嘴唇微颤,似是将古医师的话当了真。 真是有趣。岑长焉挑了挑眉。 * 20 隗习衡很确信自己隔绝了命格对周围人的影响,岑长焉“命不久矣”,不是因为他。但他就是克制不住地,脑海中翻腾起曾经的家人与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种种。 他认为自己应该远离岑长焉,可他又放心不下。 一旦离了他的视线,这孩子就会枉顾自己的病情,做各种危险的事情。他的那些随从也鲜少有干涉的。 例如今日。 早晨医师才说,岑长焉需要在床上静养,隗习衡眼睁睁地看他睡了过去,才去的药堂熬药。 熬完,端药回去的途中,他就听一弟子用隐含兴奋的语气对同伴说:“大师兄又半裸在崇杉道那边的空地晒太阳了!” “虽然欣赏大师兄美好的肉体非常棒,但是……听说这次又有人说大师兄‘小白脸’什么的,所以大师兄又受了刺激吧!” “操!哪个混球说的?老子去打残他!” “……” 半裸晒太阳? 隗习衡额角狠狠地跳了两下,现在可还是凉风习习的春季。他快步去了崇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