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不留名
1 首席大师兄岑长焉将要亲自下山采药。 此消息一出,紫岫剑派众长老坐不住了。为了争夺陪同名额,他们先是召开了会议,然而在会议上,几位长老越说越激动,旧恨又添上新仇,最后大打出手——导致紫岫剑派的会议厅炸了,简直是丢尽了天下第一剑宗的颜面。 后来是掌门出了关,好声好气地进行了协商,终于调解了矛盾,好不容易选出了二长老作为陪同人。 其他长老含泪,不忿地去送行,却发现—— 咦?岑长焉居然早在一日前就已经自己下了山。陪伴他的只有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剑童。 这哪里能行?他们急了。 不必说,岑长焉是嫌弃他们墨迹,才会招呼也不打地就走。于是针对“为什么会议上会大打出手,究竟是谁引起的”,他们又吵了起来。 他们的弟子们闻讯后也坐不住了,见自家师父们居然还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也不赶紧下山,所以他们纷纷自发地下了山,去找大师兄。 * 2 紫岫剑派首席大师兄岑长焉是何许人也? 他是上任掌门的独孙,这任掌门的亲传弟子。他年龄虽不是同辈之中最大的,但凭借极为强悍的实力,他坐上了首席的位置,且深受师弟师妹们的爱戴。 上任掌门岑真人乃是这任掌门与众长老的恩师,如今还在世,只是常年闭关。他的宝贝孙子自然是受到了掌门长老们的宠爱。 更兼,岑长焉从小生得冰雪可爱,聪明伶俐,学什么都过目不忘,远不是那些调皮捣蛋且讨厌修炼的孩子能比拟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岑长焉还拥有极强的气运,这气运甚至能影响到周围的人。 曾经,紫岫剑派千方百计地掩盖这一点,生怕暴露后引来窥觊,奈何就算没有“人”的窥觊,岑长焉也在突破了元婴境后,因为不明的原因,而变得虚弱了起来。 岑真人对此的解释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岑长焉格外强悍的气运本就是天道额外的馈赠,若其他人从出生起就是一杯只有浅浅一层的水,那岑长焉就等于已经是一杯将满未满的水。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修道者总会在这个过程中遭遇各种劫难,岑长焉就随着修炼的精进,“水”就越发溢出,因此身体也就撑不住了。 ——气运,既是天道的馈赠,也是一种阻碍。 然而,他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放弃修炼,如今只有两百岁,就已经是化神期巅峰,距离出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是天下年轻一辈的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 现在的他在前往采药的路上。 跟随他的剑童常贤背负岑长焉的生命安全,自恃任务艰巨,肩上的担子沉重,一路上警惕性极强,谨小慎微。喝水吃饭,入住客栈之前都要反复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才肯放心。 岑长焉对此就挺不放在心上的。 在今天第五次注意到常贤放神识观察了周围后,易了容的岑长焉吃着糖葫芦,含糊地说道:“贤儿啊,不必担心,万事有我在。有魔修来,你看我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打走。” 常贤委婉地提醒道:“主上,您五天前才从病床上下来,昨天还坐轮椅。” 此时是大中午,他们在一城镇的酒馆之中。 此言一出,岑长焉默然了片许,后道:“没关系,我运气好……” 大厅的嘈杂议论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们是没有亲眼看见,紫岫剑派大师兄只简单的一剑,只逼得魔道那所谓的天才不得不使出看家绝技,以抵抗,却还是为千万道剑气所伤。紫岫剑派大师兄再剑起,那魔修便溃不成军,仓皇而逃!” “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我灵根再好一点……” “我好像听说魔道因为他们第一天才被轻而易举击败一事,而愤怒不已,都说要找紫岫剑派大师兄报仇。” “这怕什么?莫说紫岫剑派大师兄本身实力就高,紫岫剑派那一宗门的彪悍剑修也不是吃素的。听说他们还敢直接打上仙圣所在的昭天仙宗……” “嘶……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 岑长焉余光发现常贤在默默地注视自己,看了过去,将山楂核吐到了纸上,“这么看我做甚?” 魔修会报复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所以长老们才会那么紧张。却没想到竟然传到满天下尽知了。 常贤道:“主上,不然还是把您的行踪透露给宗门吧?” “既然宗门都找不到我,那魔修怎么会找到我?”岑长焉咬了最后一颗糖葫芦,“放心,我采了药就回去。” * 3 他将要采的药材是他几十年前就看中的天地灵宝,它即将成熟,届时,在采药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它就“逃”了。 将采药的重任交给自家宗门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剑修,他非常不放心,所以就顶着未愈的病躯,下山来了。 他的病重也是与魔修动武造成的。倒不是对方把他伤了,而是他每次动用的灵力多了,都会使得身体功能衰竭。 ——因此,他们出行没有御剑,是用的马车。 两人这一路上碰上了不少御剑掠过的本宗弟子,对方显然是来找人的,不过由于岑长焉用的易容术高明,愣是没叫他们察觉了身份。 赶路的过程中,岑长焉每日躺在车厢之中看看书,看看风景,不可谓不逍遥自在。 某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只听常贤在外面喊道:“主上!前面有个人浑身是血,躺在路上。” 岑长焉撩开了车帘,看了眼,只见大概在十米外,有个黑衣男子趴卧在地上,长发凌乱地披散,背上还有个大血洞。 对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修为大概只金丹期左右。 岑长焉思考了几息的时间,就跳下了马车。常贤赶忙拦住了他,急声道:“主上,小心有诈!” “怕什么?”岑长焉直接走了过去,捡了一根树枝,蹲下了身,戳了戳对方的身体,喊道,“你还活着吗?” 对方的身体动了一下。 岑长焉打了个响指,果断站起了身,道:“贤儿,你把他搬到草地上去。” * 4 对方身上都是血,岑长焉有洁癖,不肯亲自上手,就站在一旁,指挥常贤给对方清洗,包扎伤口。 待处理完,岑长焉自恃又做了一件好事,愉快地一拍手道:“好了,我们走吧。” 常贤看了看这荒郊野岭,又看了看那昏迷不醒的重伤员,为难地道:“主上,我们就这样走吗?” 岑长焉瞅了他一眼,“不然呢?给他包扎伤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刚刚说‘小心有诈’的是你吧?” 常贤:“……那我们走吧。” 就在他们刚走两步的时候,那重伤员“忽然”悠悠醒转,正要说话,只见岑长焉急忙一拍常贤,道:“快走快走!他醒了!咱们要做好事不留名。” 重伤员哪里能让他就这样走? 他迅速地开口道:“阿焉!是你吗?”他没有忘记虚弱的语调。 易了容的岑长焉惊诧地回过了头,只见对方紧盯他腰间的贴身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