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一晌贪欢
雨点打在车玻璃上，又被雨刷晕染开来，世界一片模糊。 车载音乐戛然而止，雨声接踵而至。 秦筝关上车门，一抬头看到家门口正站着陆一凡。 他撑着一把透明的伞，雨水汇成水流从伞上滑落，在他脚边溅起一朵朵水花。他的衬衣被风掀起一角，发丝在风中凌乱。闪烁的车灯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沉沉郁郁的双眼，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又静静没有一丝波澜。 陆一凡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秦筝，静默的，隐忍的，站在那儿就像一幅画卷。 秦筝站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根本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陆一凡几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拉到自己伞下。秦筝合上伞，陆一凡揽着他的肩，倒不如说是狠狠捏着，力道之大让秦筝心惊。 秦筝握住他冰凉的手帮他暖热：“一凡，你怎么站在这儿？” “等你回家。”陆一凡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一丝温度。 秦筝洗了个澡出来，陆一凡正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抱着臂，盯着秦筝面色冷凝，秦筝能明显感觉到他在压抑什么。 秦筝过去一把搂住他。陆一凡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而是把他的手甩下来，自己坐在一旁，和他拉开距离。 “怎么了，老婆？”秦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生气了？” “你猜猜我是因为什么而生气。”陆一凡缓缓地勾起了嘴角，这笑在秦筝看来还有一分阴侧侧的危险，“是看到听风想挖你，还是你跟他见面。” ！秦筝心中一惊，原来他都知道了。 “合作是假，暗度陈仓是真。清风明月是假，私相授受是真。”陆一凡冷笑，“秦筝，你当我是傻子吗？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幼儿园似的小九九？” “不是......”秦筝立刻紧张地解释，“他确实想挖我，但是我拒绝了......” “哦？”陆一凡仰起头，饶有兴趣，“你拒绝了，为什么还要去参观他工作室？还要跟他私会？” “我没有去他工作室。”秦筝发誓。 陆一凡猛地站起来，像是隐忍不住怒气，指着秦筝吼道：“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避嫌！我他妈一开门，你们俩孤男寡女一个屋你跟我说是去找他做头发？还是做美容？你以为你是李小璐还是陈翔？你自己的谎言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我知道我的解释很无力。”秦筝站起来，想要靠近他，陆一凡后退一步。 “你给我滚远点。” “你听我说。”秦筝百口莫辩，“我是动过念头，我承认，我产生过不好的念头。但是我克制住了，因为我觉得你比较重要。” “哦，你都被撩硬了，只是最后一刻没上而已对吧？” 秦筝不明白他怎么总拿男女之情比喻：“这不一样！一凡，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选？” “别在这偷换概念转移话题，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陆一凡咬牙切齿，“想背叛我就是想背叛我。” 秦筝深呼吸，重重低下头：“我做错了。老婆，你怎么惩罚我都对，我没有怨言。”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陆一凡嘲讽，“我早就说了我才是第三者。你们俩才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是从事业，还是思想，还是性格，还是爱好，不是吗？秦筝，你是不是后悔了跟我在一块？” 秦筝睁大眼，不明白陆一凡怎么又能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 “我跟听风就是事业上的互相欣赏而已，生活中跟他无关！”秦筝也有些气急，“你怎么总是上纲上线。” “我明确说了我不喜欢他，你还总是背着我跟他勾勾搭搭。” “我没勾勾搭搭，谈的都是正事。”秦筝直接过去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不信你看......” 他愣住了，因为发现自己的电脑明显有被翻过的痕迹。 “你查我隐私？” “不查你隐私还看不出来你想背叛我。” 秦筝皱起眉：“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控制的宠物。” “我把你当宠物，听风把你当平等的人，对吧？”陆一凡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他一眼看到秦筝的钥匙扣，是个奥特曼。 他一把拿过钥匙扣，质问秦筝：“他送给你的？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奥特曼？” “我好像提过。” “你要不要把你在床上什么样也告诉他？” “滚蛋。”秦筝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别总是这么下流龌龊。” “我下流，你们多高尚啊，高山流水曲高和寡。”陆一凡一把把那钥匙扣扔进垃圾桶里，怒火中烧地指着秦筝：“你现在就可以滚，去跟他干，当他的好下属好朋友，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就气冲冲地摔门进了卧室。 这算什么？他狠狠地捶着自己胸口。怒火夹杂着心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对秦筝产生了疯狂的占有欲。 看到他跟听风的对话，听风那些有意的撩拨，还有今天秦筝背着他去见听风，他气得快要发狂。他一直以为秦筝对他忠心不二，原来...他早在暗地里想好了怎么算计他，背叛他。 其他人他都无所谓，他只想要秦筝，不管是王佐之才的能力，还是他细致入微的真心。 就算他不要，也应该由他亲自抛弃，而不是被别人抢走。 秦筝是他的下属，他的恋人，他应该从身到心只属于他一个。 他只能是他的。 秦筝很快来主动道歉。这段关系中，他一直是被动和低微的一方。陆一凡很享受这种被他高高捧着的感觉。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关系，才让他更不能接受秦筝有一天背叛他。 秦筝从后面搂着他，不断地讨好道歉：“对不起...老婆，我错了...你别再不理我了。我绝对不会有下次，要是你不喜欢，我现在就把听风删掉。” “你手上删掉了，心里也删不掉。”陆一凡苦笑一声，“你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不是的。”秦筝信誓旦旦，“我是你的人，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爱情上，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陆一凡不语。秦筝埋在他颈窝间蹭来蹭去撒娇。陆一凡望着床前的月色，突然说：“我是不是不应该用爱束缚你？应该把你拱手让人？” “不是！”秦筝惶恐地抱紧他，“一凡，你别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听风给我开出很多诱人的条件，我都拒绝了。” “因为我舍不得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在我心里那些都不如你重要。” 陆一凡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抚摸着秦筝的脸，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秦筝受宠若惊：“老婆，你不生气了？” 陆一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唇贴了上去。 两人虽然做着最亲密的事，但是秦筝觉得身下的恋人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在竭尽所能地奉献温柔，可是秦筝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不快，就像个随时有安全隐患的定时炸弹。 他们明明身体紧密相连，他却怎么也看不透触碰不到他的内心。 他只能去尽力地、卑微地一次次讨好他。 “老婆。”秦筝不放心地捧着他的脸，吻了他一下，“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陆一凡揉揉他的头发，弯起眼睛，露出一个以假乱真的温柔笑容。 “我生不生气，要看你今晚表现得如何。” 秦筝心满意足地拥着他，开始新一轮进攻。 第二天两人就像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一如既往的甜蜜。秦筝圈着怀里的陆一凡码字，陆一凡坐在他腿上，趴到他肩头上玩手机。秦筝间或抚摸一下他头发，吻着他发梢，鼻间都是他柔软发丝的香气。 “压着你难不难受？”陆一凡轻轻问秦筝。 秦筝摇头，一手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我喜欢这样。” “恋爱真好。”他突然感慨万千地说了这么一句。陆一凡疑惑地看着他。 “看到街上那些情侣牵着自己对象秀恩爱，我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才体会到他们的心情。”秦筝笑道，“我也想跟你秀恩爱。” “可别了。”陆一凡脱口而出，“你不怕别人骂我们同性恋？” “我男朋友，轮得着他们说？”秦筝很霸道地道。 梅子打来电话，一个动漫公司想要买下的版权，改编成动漫。 “天娱传媒说，明天想跟您详谈一下。” “行，几点？你安排下会议。” “他们来这估计都要晚上十点了。” “十点？太晚了吧。” “没事，”秦筝道，“我明天去接你。” 梅子跟秦筝打招呼：“小秦，你也在陆总旁边啊。” “是啊。”秦筝眼带笑意地看着陆一凡。你们老板就在我怀里呢。 半夜，陆一凡下床，坐在客厅里点燃一根烟。给梅子打去电话。 “喂？陆总？” “睡了没。” “还没。怎么了？” 陆一凡吐出一口烟圈，把烟掐灭。他踌躇良久，才对梅子道：“明天...你代我向秦筝说点事吧。” 秦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陆一凡进了被窝。他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腰。 恋人却没有躺下来。秦筝半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陆一凡正背着月光看他。银白的月光在他周身都笼罩上一层温柔的光泽，是那么圣洁，那么美好。秦筝心中情动，抓住了他的手。 陆一凡勾起嘴角，他整张脸都浸淫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被月光照亮。那里面徜徉着的别样柔情清晰可见。 “怎么不睡？”秦筝睡意朦胧地开口。 他的小男友，还像三岁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发现不了。 他首先是他老板，其次才是他恋人。他倾尽温柔，也杀伐果决。 在秦筝为他所用时，他会竭尽所能为他付出一切拉拢宠爱他。 当察觉到他有二心，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忍痛割爱。 养虎为患的事，陆总从来不做。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不知是如释重负的欢欣，还是翻天覆地的绞痛。 就算有，也很快被他稀释于无。 商场之上，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他低头吻了一下秦筝的唇，怀着无限眷恋。秦筝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了眼睛上。 陆一凡笑着，擦去那滴他无法自控的眼泪。 “睡吧。” 他转过身去，秦筝从背后抱紧他，一双手牢牢箍在他腰间，仿佛怕他丢了似的。 他睁着眼睛，眼神冷冽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