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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阿布

    连着好几天,聂之鹤都深居简出,就算有时候他出现在楼下,被聂慎童讽刺几句,又乖乖的躲了起来。聂慎童十分讨厌他,看不见他才乐的高兴。算着他的假期也快到尾声了,快点滚干净了,才能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让聂慎童不高兴的事,因为薛如意回国了,能请的动她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要回国办画展。这次陪着她的还有别人,就是韩思唤。

    她本来就是薛如意的养女,在母亲的培养下就崭露了头角。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小有名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到现在她的名字还总是和薛如意绑在一起,依然在前人的光辉之下。聂慎童还是明白那个女人的掌握欲的,其实夫妻俩都一个样,偏要把人放在眼下才甘心。只是不知道韩思唤,她还愿意依附着母亲吗?

    那一次之后,聂慎童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些年来,也只是那么偶尔的几次会从网上看到她的作品。她跟薛如意一样专攻油画,很擅长画风景。网上对她的评价同样的高,不过那些溢美之词,却都跟当年对薛如意的差不多。她的生活中除了艺术,感情方面依旧一片空白。也有传闻过哪些人追求过她,不过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聂慎童一直自私任性,唯一有过那么一丝愧疚的,只有对着韩思唤了。

    单纯的任他哄骗,也许就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她现在这样的不沾情欲,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和当年的事有关。

    聂慎童虽然觉得歉疚,但是并不愿意多想。就算他想补偿又怎么样,聂同泽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就是连韩思唤这个名字也不想多提。这些年聂同泽对他有多宠,背地里的控制欲就有多强。他跟韩思唤的那一点事足足让他记了十年,到现在都没有放下。聂慎童平时不出门,实在他也没别的什么社交,早就被切断了干净。何况他被养的这般娇气,就算能找到人玩,也都受不了他嫌东嫌西的挑刺。

    十七八岁的时候还会觉得恨,自己的人生全都因为聂同泽的龌龊心思给改变了,这些年下来却已经习惯。聂同泽太过溺爱,给他打造了一个完全只有父亲的世界。没有梦想,没有目标,他只需要被爸爸爱,只要他笑一下,爸爸马上就捧着全世界给他。人本就是好逸恶劳的,被泡在蜜罐里滋养到现在,他还有什么能力去过普通的生活。愧疚、补偿、悲伤,这些情绪都不需要存在,他只要呆在爸爸的世界里做他的王子就可以了。对韩思唤是这样,对聂之鹤更是如此,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不可以伤害别人。爸爸只要求自己爱他,又没有说要善待妹妹,要照顾弟弟。

    他就那么天真而残忍的活在自己的城堡里,丝毫不知父亲因年老而产生的担忧。爸爸那么爱他,肯定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今天一早父亲就出去了,别墅里很安静,没人敢吵到聂少爷。就一个聂之鹤需要人照顾,不过整个聂宅也没人把他当回事,做好饭送上去,盘子也要他自己送下去。保姆还会抱怨,又不是什么正经少爷,还得多伺候他。

    夏季已经到了尾声,终于没有前段日子那么热了,空气里沾了凉,吹的窗户上簌簌的有一点声音,天气也阴着,估计是要下雨了。

    聂慎童觉得有点凉,才伸着懒腰醒了过来。他刚一动,脸色就有点难看。腰部以下都酸酸麻麻的,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气。被子下的他全身赤裸,皮肤上一层层的吻痕,总是旧的还没淡下去,新的又印上来。昨天又是闹到很晚才睡,他清楚的很,聂同泽看到薛如意要回国的消息,又想到以前的事,就发了狠的折腾他。聂慎童后面连勾着他的腰都没力气了,被翻来复去的攻陷,耳边只剩下男人快意的喘息。后来汗都湿了眼睛,睁开眼模模糊糊的,都是聂同泽狰狞的脸。

    也只有他能对聂同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聂慎童心里腹诽,其实是得意的很。他里面还疼,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下来,看外面天色已经不好了,估计是要下雨。聂慎童还挺喜欢下雨天的,不过他的喜欢是止于跟父亲赖在床上观雨。下雨天人就显得慵懒,他舒舒服服的躺在男人怀里,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或者“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父亲有时候会在看书,不时低下头亲一亲他,唇齿柔柔的相贴。没什么事,俩人可以在床上赖上一天。

    聂慎童连穿衣服都觉得累,只披了薄被下床,鞋子也不想穿,他走到走廊里唤了一声,管家没一会就走到客厅,“童童醒了,要不要先吃东西?”

    “打电话给爸爸。”聂慎童听到越来越重的风声,心里期待,“让爸爸现在回来。”

    管家却面露难色,“童童,先生现在有事。”

    “能有什么事?”聂慎童随口,爸爸只会在公司,可公司已经很稳定,早就不需要他全天坐镇了。平时只要想爸爸了,还不是马上就回来了。

    “童童忘记了,夫人已经回国了。”

    聂慎童这就明白了,心中不屑,这对夫妻隔几年就得来那么一出,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戏。他也真佩服这俩人的演技,明明常年的不闻不问,可等面对记者和观众,假的比谁都真。

    风呼呼的刮着,聂同泽不回来,他只能一个人吃饭了,正想说让厨房多做点糖水送上来,就看到有个小身影进了客厅。他走的很急,也是知道要下雨了,跑回来的。他顺着管家的角度一看楼上,顿时就呆了呆,老老实实的,“哥哥,下午好。”

    聂慎童才懒的理他,只让管家去准备糖水,他身上酸的很,里面又疼。这么多年了,聂同泽对待他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留情,他明明早过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了。

    床上还是软软绒绒的,聂慎童靠在床头,又想到昨晚他是怎么趴在这个位置,被聂同泽从背后征伐,心里又有点发热。这张床上,俩人已经爱欲纠缠了十几年,他全身上下都被盈满了父亲的味道。无耻的老男人,从年少就开始用宠爱控制他,现在终于是把人牢牢攥在手心了。

    聂慎童还没再多赖一会,聂同泽就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里的他都是笑意,“宝宝,起床了吗?”

    想必管家已经联系过他了,果然聂同泽的声音里都是满足,“是不是想爸爸了?”

    聂慎童嗤笑他,“你真是老不羞。”可说着心情又不好了,“你跟妈妈在一起吗,在装恩爱吗?”

    “爸爸只爱你。”聂同泽那边还有音乐声,想当然的就是在牵着薛如意应酬,“爸爸晚上就回去了,再疼宝宝好不好?”

    又是黏黏糊糊的说了好一会情话,直到管家端着吃食上来敲门,才舍得把电话挂了。聂慎童总不能光着身子吃饭,忍着不适把睡衣套上了。管家送来的饭菜无一不精致可口,他才吃了几口,楼下就有动静。客厅里有人在喊管家,又要找聂少爷,有保姆上来敲门,也是不知所以的,请管家下去处理一下。

    聂慎童跟着他一起下了楼,楼下的男人一见聂少爷,脸色更加难看,支支吾吾的,“聂少爷,阿布没了。”

    聂慎童听不明白,“它跑了吗?”

    “它被车撞了。”

    男人就是负责照顾阿布的,现在出了这事,他只能尽量想办法的推卸责任,“我每天都会把链子拴好,阿布也很乖,没人去逗它不会乱跑的。刚才我去看它,链子却被人解开了,我好不容易才在小路上找到它,阿布已经被撞死了。”

    聂慎童脸色大变,忙跟着男人出去,阿布已经被保镖搬到了院子里,正准备拿袋子装好。阿布的身子那么大,现在却瑟缩的可怜,金色的皮毛已经变的黯淡失色,毛乎乎的沾满了血。它的舌头耷拉在外面,动也不动,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这片别墅虽然靠着郊区,但不代表就没有车,何况周边都是高尔夫球场,不乏有人过来打球娱乐。一点头绪都没有,要去哪里找肇事者?

    聂慎童想起阿布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禁不住就火冒三丈。他忽地一转身,怒冲冲的往家里走,管家也马上想到什么,连忙追上去,极力劝着,“童童,事情还没弄清楚,先别急着生气。”

    聂慎童身上疼,心里更气,他才到客厅,就看到聂之鹤从厨房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杯冰镇的酸梅汁,杯子正往外散着寒气。他刚叫了一声“哥哥”,迎面就见人走过来,猛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聂之鹤受了这一巴掌,人直直往后退了一步,玻璃杯砸到地上成了碎片,聂慎童恨的咬牙切齿,“你敢对我的东西下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管家上去就要拉住他,“童童,你别乱发脾气。”

    “我就要发脾气。”聂慎童才不管什么前因后果,他简单一想,就认定是聂之鹤,因为阿布咬了他。这小子本来就阴恻恻的,一昧会装腔作势,不是他还有谁。

    打了一巴掌还是不解气,再看聂之鹤还无畏的看着他,聂慎童上去就拖着人往外走。他力气虽然不大,还是能架得住一个小孩子,聂之鹤终于说话了,“哥哥,我做什么了,你为什么对我生气?”

    聂慎童拽着人到了门外,猛地将他一推,看人跌到了地上,才道:“把门关起来,谁敢放他进来,就给我一起滚出去。”

    几个保姆虽然迟疑,但想到聂慎童的性子,谁也不敢不听,连忙把大门关了起来。两扇大门合上,还能听到聂之鹤的叫声,“哥哥,哥哥,让我进去!”

    聂慎童怒气不减,听他哭求也没用,再看地上那一滩红色的酸梅汁,又是大怒,“你去,去把他的东西都拿下来,给我扔出去。”

    被点到名的保姆只能急匆匆上楼,顺眼看到什么就拢在了怀里,也不必开门了,就开了窗,一松手把小孩的东西都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