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言情小说 - 暗夜魅惑在线阅读 - 一零九、永不凋零的黑玫瑰(中)

一零九、永不凋零的黑玫瑰(中)

站在血炼狱入口处的广场前伊琉回头看了眼由黑铁打造制成的精美栅栏,一看便知是吸血鬼喜爱的繁复奢华的古老设计。右手提着的小吸血鬼一动不动从而显得更轻,曾几何时,小时候的自己也站在这个入口,右手提着德古拉赠送的昂贵玩偶,但一心只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某个人从这儿出现接自己回家。紫月在血炼狱天空渐渐上升,天空中突然消失了蝙蝠的影子,白色的猛禽飞翔时消无声息,苍劲中透出高贵与骄傲,身后,是笼罩在一片暗红中的吸血鬼古堡。

    自己等待的人究竟有没有到来,故事的发展如何,结局又是如何,伊琉不知道。还残留一个开头她已经觉得很庆幸了,但是,即使只有一个开头,只有一个连主角都未来得及登场的静止画面孤零零的漂浮在脑海中,淤积在胸口的情感已然闷到她双眸湿润。

    为何会如此悲伤。

    伊琉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回过头,继续向前走。那个曾替代了自己的少女最强大的地方就是永远不会停步。即使三界崩塌,世界终结,她也会凭自身意念坚强的向前行走。这是一直蹲在原地抱着脑袋闭上眼睛逃避现实的自己无法追及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她?无论尝试过多少次被自己瞬间制服、击倒、败得惨不忍睹,但只要生气的时候,愤怒的时候,她仍会毫不犹豫的一拳挥来,即使比任何人都清楚两人间的实力差距。

    一次次的时空穿梭,一回回的相见。拳头打在脸上会痛,伊琉却不愿躲闪,只觉如果连这都选择逃避,永远都无法正面。

    无法正面什么?

    伊琉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她却选择截然而止。够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会更加讨厌自己的。

    “再继续逃避……”如同黑猫冰冷诡谲的双眸直视伊琉,少女唇瓣轻启,“你永远无法正面自身!”瞳孔微微一凝,更加、更加、更加、更加坚强!比伊琉所见过的任何生命都光彩灼人,“如果是我安娜,即使有五个!十个!百个黑暗与罪孽之神奥尼克斯寄生在身体里!我安娜都不会让出丁点儿记忆!绝对!活活饿死他!!!”

    “呼……”想至此处伊琉轻轻叹了口气。右手上的小吸血鬼一声不吭,被拎着背带其实很难受吧?你就不能更像你的母亲一些?如果身上有半点她的血,至少,给我用语言!用肢体!用眼神表达不满啊!

    失望透顶!

    蒙头睡觉的夜殿猛然惊醒,抬起上半身的同时K的小身体被甩撞到他胸口。儿子回来是件好事,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平时活泼好动又万分调皮的小家伙一片死寂,脸颊上印着干涸的泪痕,并且深深地、深深地垂下脑袋。

    伊琉毫无留恋的转身,一只小手拽住她的裙角。伊琉大跨步扯开K的挽留,仅留给小吸血鬼一个无论对方是儿童还是老人皆不施舍怜悯的冷血背影。但是……

    小小的身体被从父亲胸口拉翻倒地,那只小手仍不放松,深垂着头,死死咬牙。不放松。

    怒从心起,杀意爆发。伊琉抡起修长结实的美腿便往小家伙脑门踢去。这一击,力道之猛连弗朗西斯都得沉口气才接得下来,换成小家伙只有当场脑浆四溅的下场。

    嘭!呯!

    力量波扩散,屋内玻璃制品无一幸免,混乱之后只余没了容器的酒液从桌面滴落地板的声音,滴答的节奏渐渐变慢。怀中抱着反常的儿子,夜殿收回蝠翼,锥心刺骨的痛,即使用蝠翼加领域组成双重防御,依旧痛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还好没有用手臂去扛……

    伊琉并未补上一击,手指一根根插入额前长发,身体渐渐蹲下,看神情反倒比夜殿更加痛苦的模样。

    “……呼…………还好吗?”右手护住怀中儿子,夜殿,犹豫着,向伊琉伸出左手。

    “告诉我,白色的鸟……叫什么?”

    永不凋零的黑玫瑰(14)

    “白色的鸟?”伸出去的左手空停着,夜殿疑惑,“白色的鸟很多,没有更具体些的特征吗?比方说多大,叫声是怎样的,你在哪里、什么时候见到的……”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再说一句杀了你!”

    夜殿惊得后退一大步。冥界公主跪坐在狼藉地面,以手抱头紧闭双眸,宛若冲自己嘶吼着。无论怎么看都非能靠自身意志杀人的状态,不过……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吗?吸血鬼感觉不对劲,伊琉完全不是可以顺利交流的样子。等待了数秒确定伊琉没有针对他和儿子的杀意,夜殿试探性的唤了句,“……伊琉……公主?”

    哗啦一声,伊琉痛苦到发狂般捞起手边一块尖锐的碎玻璃片就往发丝下的左眼戳去,夜殿毫不犹豫劈手欲制止,却被一只天生战士般强壮有力的手腕拉住。关键时刻赶到现场的黑骑士弗朗西斯扣住夜殿手腕的同时,另一只手猛然扣住伊琉上臂往诡异的方向一扯,只闻咯噔一声,将手臂脱了臼。

    疼痛令伊琉身子一震,终于勉强睁开单眸,“弗朗……你到哪里去了……”

    “冷静下来了?”弗朗西斯用双手固定住伊琉的肩膀,见她能点头应答于是解释给夜殿听,“你只要照顾你儿子就行了,你救不了她。刚才冒失的伸手算什么意思?本大爷可以理解为你不想要那只爪子了吗?”

    “不……”夜殿皱眉,后果有这么严重?话说回来,伊琉,怎么了?

    弗朗西斯将伊琉扶起来,夜殿眼睛一亮,弗朗西斯在……!

    弗朗西斯的左手捏住伊琉脱臼的右肩膀,指关节微微发白,可见正故意用力,脱臼的关节被这么对待,要是常人早就痛得跳起来了!右手看似随意的搭在伊琉左肩上,实则用上了锁关节技,因为这招安娜曾教过夜殿,所以才认得出。除此以外,弗朗西斯借着身高优势通过双手将力量压在伊琉身上,要是伊琉使出腿技仅靠一只脚站立的话整个身体都会被蛮力压制在地上。

    真过分……太过分了!!!

    “吸血鬼!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就可以了!没有在‘怪物’之上的实力,就别妄想同情‘怪物’!”在夜殿有所发言、行动之前,弗朗西斯再度出声喝止。

    夜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伊琉被弗朗西斯带走。怀里,小家伙将脑袋轻轻靠在父亲心口,“……爹地,以妈咪的名义起誓,K不会,再哭了……”

    “嗯?”以大哭为卖萌撒娇兼耍无赖手段之一的小鬼这是怎么了?夜殿抬起儿子的小脸蛋儿,抹去干涸的泪痕,猝然一惊——酒红色的左眸印刻着决心,坚韧而强硬,像极了安娜的眼神。撸开他遮挡在额前的黑发,深紫色的右眸,眼睑之下有一枚小小的简笔蝙蝠图案,眼神是诡异的淡漠,以及一抹叫夜殿触目惊心的残忍无情。

    异色瞳夜殿再熟悉不过,父亲爱德霍滋便是如此,但像K这样两只瞳孔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的状况,夜殿没有碰到过。以前就发觉小家伙不喜欢露出紫眸到偏执的程度,本以为这是儿子以他自己的方式对母亲安娜的一种悼念,今日夜殿察觉到了凶险,绝非悼念这么简单。这家伙……在掩盖他薄情的本性。

    对各种东西都感兴趣,对各种玩意儿都发自内心的喜欢,但是,在他的小脑袋瓜中没有“专一”与“长久”这两个词,将“最喜欢”挂在嘴边当口头禅,情感却分散得一塌糊涂。如若长大,如若他那时当真如安娜预言比夜殿拥有一张更讨女人喜爱的脸和身体,这家伙作为男人在爱情方面估计会奇烂无比。从小就好美女、好美食、好享受,而且耍起赖来颇不要脸,如今还未养成金钱观,不知20年后会不会再多一个贪财的恶习。

    夜殿想想便一阵恶寒,虽说小家伙继承了安娜可爱又任性的性子和自己走到哪里都能混饭吃的外貌,但内心,似乎继承的全是两人的缺点啊!

    真要命!后天纠正吧!

    K不舒服的甩甩头,将被父亲撸上去的碎发甩下来遮挡住不愿露出的紫眸。吸吸鼻涕,绽放一个任谁看后都不得不想“明天会更好的”灿烂笑容。

    到秘密花园弗朗西斯才将伊琉的手臂复原,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就那么失望?”

    伊琉转过头,闹别扭。

    弗朗西斯哼的笑出声,“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吧?”

    伊琉索性将后背对向黑骑士。

    弗朗西斯哈哈大笑,随手拔了跟草茎衔在嘴里晃荡,“不愧是安娜酱的儿子,比你聪明多了!那么小就懂得自我制御,用不着让别人做他的‘刀鞘’从而令把柄落在别人手上,也不会因为打破平衡被创世神嫌弃,我说你啊……”弗朗西斯语气一变,骤然森冷,“你把黑骑士一族害得可真够惨!”

    永不凋零的黑玫瑰(15)

    “我什么都没做!”伊琉大声抗议。以她的性格,没做过的事当然不会承认。“喂,告诉我,那种白色的鸟叫什么?”

    弗朗西斯扯了扯嘴角,笑得痞气,“最后一次机会了,打赢我就告诉你。”缓缓拔出黑色马刀,弗朗西斯极其认真的凝望刀身,仿佛这是最后一次欣赏与黑骑士一魂同体的武器,而后眼神随着刀尖一同指向伊琉,“使出全力,速战速决,我要将毕生所得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没问题吧?”

    “哼?”伊琉难以理解弗朗西斯的认真劲从哪儿来,她也没过多思考,既然弗朗西斯想战,自己迎战便是。他们两个打来打去也是家常事。伊琉拔出修罗之刃,看了眼薄薄的刀刃,揣摩着第一次交锋可能就被弗朗西斯的劲道给折断,犹豫了一瞬又换出两把暗纹流刃,“来吧!伊琉大人我饶你一只眼睛!”

    “哈!那可真是多谢了!”弗朗西斯眼神冷峻,顺手一刀劲猛扫来。

    ……

    这战是伊琉和弗朗西斯最快的一次对决,用时不到100分钟便决出胜负,起先伊琉因为轻战而吃了大苦头,一旦重视起来,弗朗西斯便倍感吃力。伊琉的空间领域无法对黑骑士弗朗西斯造成伤害,但活用的空间领域加上伊琉的战斗力,实在不容小觑。

    结果,黑骑士弗朗西斯——败。

    望着刺入心口两寸戛然而止的暗纹流刃,以及流刃主人飞扬的神采,弗朗西斯坦然笑了,“我输了。”

    “你小子就没赢过!连这点都不知道吗?伊琉大人我是无敌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既是生死决斗,也是点到为止。噗嗤一声拔掉刀刃,弗朗西斯能感觉到胸口的皮肉伤正在愈合,又痒又痛。

    “那鸟儿叫啥?”

    “枭燕。”

    “呜……枭燕嗯……”伊琉微微侧头,奈何大脑空白一片,她微微皱眉。

    等待片刻没有动静,弗朗西斯用扔在地上的刀鞘捅捅伊琉,“……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对你说的话?”爽快战了一场,伊琉心情愉快,笑得没心没肺,“难道你要隐居生小弗朗西斯去了吗?!”

    “不是。”弗朗西斯凝视伊琉,眼神变得的有点奇怪,“老规矩……输的人无条件达成赢的人一个要求,说吧。”

    “嗯……嘿嘿嘿嘿……伊琉大人要好好想想!”

    “好,好好想想。”弗朗西斯回收被伊琉击飞的马刀,看它的眼神似是诀别。

    “对啦!你陪我一起到人界去吧!总觉得人界虽好玩却缺了点什么,就因为没有人类可以跟伊琉大人干架嘛!”

    弗朗西斯神色略显失望,“不再考虑一下了?”

    边说伊琉边伸出手在弗朗西斯肩上啪啪啪拍了三下,“嗯啊!决定就是这个啦!”

    “不想……让我,宣誓?”

    “呜嗯?宣誓?”伊琉睁大了眼眸,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什么宣誓?”

    弗朗西斯摇摇头,“没什么。我可以陪你去人界,但干架什么的,得定新规则。”

    “为什么?打不过伊琉大人就想赖皮吗!”

    弗朗西斯看着做凶狠不饶人样的伊琉哭笑不得,“因为,不能再用武器了……”

    此时此刻,伊琉没能理解弗朗西斯的轻声自语,因为她的意识像往常一般预感到什么而在潜意识里拒绝深思下去。两人刚出秘密花园就遇到等候着的斯洛斯,妖精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把伊琉骗到血炼狱去了。而弗朗西斯,向伊琉走后才现身的小冥王肖嘉交出与自己灵魂相系的重要武器——纯黑马刀。

    “依照约定,拿去。”

    肖嘉用单手郑重接过,他懂得尊重别人,“同样依照约定,我会妥善保存,将它和你同族的武器放在一起。”

    弗朗西斯自嘲一笑,“嘁!凭一己之力在两天内与黑骑士全族交手,自身毫发无伤又没有杀死一人的‘逼迫’全族交出与性命同样珍贵的武器,你究竟用意何在?!”

    “我没有逼迫任何一名黑骑士。”肖嘉淡淡纠正,脸上挂着小冥王式高贵又谦逊的笑容,“我只不过,不想再看到悲剧重演。伊琉也好,黑骑士也好,沉聚在这个种族体内的毒素,我将连灵魂一起拔除。不会再有受害者……其实,平凡才是最好。”

    弗朗西斯没有理会肖嘉的感叹,“伊琉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去人界。”

    “想去就去,只不过,伊琉会留在冥界。”

    “你——!”

    肖嘉转身,“今晚七点在血炼狱举办宴会,有兴趣也来看看,然后再决定去人界还是留在冥界。”

    “嘁!”弗朗西斯就是反感肖嘉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高在上的气场,可是伊琉,以前的伊琉,从小到大一直就是那么奋不顾身的迷恋他,随着年纪的增长,对他的痴迷愈加深沉,所有的情感都只为他一个人波动起伏。真搞不懂!

    心头无比火大,却说不出为什么。弗朗西斯呸的吐掉草茎,愤愤“问候”了一声肖嘉的母亲。

    与此同时一条小舟泛游在冥界苦恼河上,摆渡人卡伦身后的舟身里头坐着一名身着紫色占卜师长袍的男子,男人映在河水里的神情透出几分不甘,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右手里两枚大小差不多的灰白色戒指,朴素到半丝装饰都没有,耗时五年纯手工制作,质地轻巧而坚硬,毕竟以人骨为原材料。两岸的彼岸花不分时节的妖艳着,如同一首赞美死亡的长卷诗歌。

    男子五指一拢将掌中之物收好,“卡伦前辈,宴会在血炼狱举办?”

    “是啊……小冥王肖嘉正式接任冥王职位的重要仪式,全冥界精英都被邀请了。”

    “哼嗯……请停泊在血炼狱附近流域。”

    修尔冷笑,爱伊琉的情感是一回事,能客观分析的理智又是一回事。即使希望伊琉能再度被自己信赖,有肖嘉在也无法继续信赖她。伊琉,为了肖嘉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整个世界。没有人比她爱得更真、更深、更具有毁灭性。不过伊琉,如果你敢再一次食言,敢再一次因他背叛我,今晚,就让创世神最为眷顾的肖嘉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这一夜,似乎被幸福遗弃,无论谁都只收获到沉痛的悲剧。

    永不凋零的黑玫瑰(16)

    “什么东西只有在血炼狱才能拿出来给伊琉大人看的?动作快点,拿不出来的话就在你蝶翼上开十八个洞!”以霸气的坐姿占领整张沙发的伊琉单眸盯住斯洛斯,在知道自己被骗后反而唇角上扬,表情恶劣。

    妖精好生为难,离七点的宴会还有四个小时,该怎么做才能把伊琉留住并且自己不缺胳膊不断腿的活着呢?“那、那个……据说,今晚在血炼狱看到的月亮会是红色的!”

    “哦?”伊琉挑眉,“这可是凶兆啊!血炼狱会有血光之灾吗?还是你希望血炼狱今晚有血光之灾……呢?”伊琉缓缓拔出修罗之刃,颠来复去的欣赏着锋利的刀刃。其实伊琉不怎么喜欢修尔的爱刀,对她而言薄刃太轻,握在手里没有沉甸甸的力量感,而且总担心会在攻击中折断,虽然知道是杞人忧天,但它和修尔相似的单薄身板总叫伊琉不敢使出全力。

    斯洛斯微微一哆嗦,拿着刀的伊琉可不是好玩的。“我、我也只是听说……听说而已!想着义母喜欢看星空,大概也会对月亮感兴趣,那个……呃!”毫无征兆,刀刃贴住脸颊,金属的冰冷质感穿透心脏,斯洛斯大气不敢出。

    “别在我面前睁眼说瞎话。”伊琉用刀尖抬起斯洛斯的下颌,“硬留我,做什么?回答。”

    “是!”这种时刻,只有老实、直白、清楚的回答了,“我想让义母参加今晚七点在血炼狱举办的宴会!”

    “嗯……目的呢?你该知道我讨厌那种场面。”

    “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想让义母见一面!”

    潜意识作祟,伊琉脱口而出,“不要!今天的晚餐和修尔约好了,陪你闹腾到五六点没关系,七点之前我一定要回永夜城。”

    “伊琉义母……”妖精眼神委屈,纤指捏住衣角,“就见一面,一面成吗?见完再回永夜城也不会迟太久的……”

    伊琉翘起右腿搁到左腿上,高开叉的黑色裙摆下露出一大截白皙诱人的肌肤,如若不清楚伊琉大大咧咧的性格,或许会误以为她在勾引斯洛斯。“哼!什么尊贵人物光见一面就要让伊琉大人我干等四个小时?在开玩笑是吗?”伊琉抬起小腿,赤裸的美丽足尖点在斯洛斯腹部,微笑戏谑,“听着,就算是创世神本人,想要以男性的身份追求我,没有弯腰跪地一根根舔过我脚趾的决心,我都不会施舍他一个眼神!”

    斯洛斯连忙双手捧住伊琉的脚踝,脑中的意象画面叫他惊悚不已,一根根舔过伊琉的脚趾……肖嘉是会做这种事的男人吗?!“不……不是这个意思,义母大人……”

    “啰嗦死了!”伊琉单手往沙发上一撑身子腾空,腰部稍用力带动下肢扭转,保持着右足被斯洛斯捧在手里的姿势一脚踹在妖精肚子上,随后华丽的来了个室内三百六十度空翻,稳稳落地,果断开启空间门回永夜城。

    伊琉这一脚并不重,只是把斯洛斯踹翻罢了,她对力量的控制很拿手,控制不来的唯独情绪与情感。妖精心头一急,脱口喊出,“您就这么不想见肖嘉吗?!!!”

    冰冷的黑色火焰腾升。

    “怎么可以说出‘禁忌’的字眼呢?本神唯一的朋友哟。”火焰中传出“伊琉”的声音,不怀好意的语调,比起隔岸观火更像是落井下石。

    “奥尼克斯?!”

    “正是!”黑焰消退部分露出“伊琉”的身影,空间门随之关闭。奥尼克斯如同斯洛斯的救世主一般出现了,完美的时机。“为什么不寻求本神的帮助呢?本神可一直都竖着耳朵翘首期盼唯一的朋友呼唤本神的名字哟!你看,本神好歹也是创世神亲手创造的主神之一,虽然名列最末,也是个如假包换的主神级别的人物啊!如若随随便便的出场,本神尊严何在!……喂,朋友啊,没有灯光、背景和鲜花,至少也该有个拥抱吧!”

    “呜呜……奥尼克斯!!!”

    奥尼克斯接住飞扑而来的妖精。斯洛斯的头顶只到伊琉下颌,微微抬起下巴将妖精的脑袋搂在颈窝里,奥尼克斯轻轻抚摸他褪尽颜色的银白长发。外人看来真的好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母子,只可惜奥尼克斯的表情过于阴邪。

    梦中的情景在斯洛斯脑中一闪而过,伊琉的身体却散发出不属于伊琉的男性气息,被这样一种特别的感觉所包围,心跳加速:难道……他才是值得自己恋慕一生的人吗?“奥、奥尼克斯,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只要是本神唯一的朋友的请愿,本神定会答应!”

    闻言妖精低下了头,脸颊微红,“……留在这里,七点的时候跟我去宴会场再将身体交还给伊琉,可以吗?”

    望着妖精微微波动的眸光,奥尼克斯脱口而答,“当然可以!”

    “谢谢撒!~”

    “不过,还有三个多小时岂不是很无聊?”

    “那咱们做点不无聊的事吧!”

    感受着在自己怀中不安分的扭动的妖精,奥尼克斯心中笑意渐浓:主动送上门来,不吃岂非对不起自己?黑焰悄然无息,一丝一缕从影子里缠绕上斯洛斯的身体,妖精新奇又兴奋,殊不知这是奥尼克斯“进食”的方式。

    你的黑暗记忆,本神不客气了,顺便,安个巢吧……

    与此同时血炼狱的另一侧房间,夜殿看着表完了决心便呼呼大睡的儿子,把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身体无异,但明显的,他尝过别人的血了,那浓重的血腥味夜殿不用细闻就可知晓。敲门声打断夜殿脑中种种猜想,苏维推门而进。室内一片狼藉显然在他意料之中,并无过多发问,“夜,有人来血炼狱想见你。”

    “嗯?”

    “我确实记得,是安娜的人。”

    “安娜的朋友吗?”夜殿站起来抱着儿子跟随苏维离开房间。他并没有表现出苏维想象中的激动,也是,即使来了一百个安娜的朋友,安娜也不会回来,见面只会勾起回忆徒增悲伤罢了。

    “夜,不喜欢的话……”

    “没关系。我只是在想,安娜的朋友中除了黑骑士弗朗西斯以外能到达冥界的,会是谁。”

    “他们自称——恶魔双子。”

    两个小时之后。

    修尔下了船,他瞥了一眼停在舟沿似乎不愿离开的淡褐色小蝴蝶,“蕾瑟,走了,今晚事成之后就履行约定解除蕾拉身上的毒。”

    永不凋零的黑玫瑰(17)

    七点过半,宴会场。

    与巫妖王道格拉斯一同步入血炼狱的弗朗西斯快速环顾四周,“道格拉斯大伯哟,肖嘉真的想选择这个时机登位吗?”

    道格拉斯一边远远和友人们点头打招呼,一边回答小辈的疑惑,“黑骑士确实不习惯政治场上的阴腻杀气,但是,作为冥界之王的肖嘉必须得习惯。”

    偌大的宴会场里人头攒动,佳肴美酒、灯光音乐无一不奢华败金,不过,吸血鬼们就是喜欢这种风格,如果能把灯光再调暗点他们还会更喜欢。在这样复杂的交际场所,自是鱼目混杂,对杀意极为敏感的弗朗西斯徒一踏入宴会场便捕捉到数以百计的暗杀者的气息,其中不乏高手。看来今晚真会有一场大浩劫。

    道格拉斯轻笑一声,“弗朗西斯,不要那么严肃,在这种场合即使被人用刀尖顶住后背也必须面上带笑。不然就是不给肖嘉面子。”

    “大伯哟!”弗朗西斯跟着道格拉斯坐下,“针对您的杀意有二十多份喂!”

    “二十多份又如何?其中又有谁能撼动我巫妖王一分?”道格拉斯嘴里说着为王之论,颜面上老绅士腔调不变一分,“肖嘉选择了一个好时机,就看他怎么利用了。”

    “啥?”弗朗西斯扭过头,“这和肖嘉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希望自己的登位纪念日变成一片赤红吗?”

    “这就是你、伊琉和肖嘉最大的不同之处。”带着黑骑士弗朗西斯,确实起到减少无意义小摩擦的作用,不过,在受到杀意威胁的同时,也明显投来许多迫切恳求同盟、援助的目光,这些是只对杀意敏感的弗朗西斯所感受不到的。因为曾帮助肖嘉带兵包围动乱的恶魔城,在摸不准弗朗西斯究竟是肖嘉还是道格拉斯的人手之前,他们不敢贸然上前搭话。这就意味着……肖嘉哟,经过爱德霍滋一事,本不敢垂涎王位的小人物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今夜,你会如何解决意外事端呢?道格拉斯微微眯起眼眸,“听说伊琉也被邀请了?”

    把高级红酒当白开水解渴用的弗朗西斯旋转酒瓶子,“没错,不过怎么还没来?”

    “压轴的人物怎么可以最先登场?”巫妖王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与芙罗塞碧娜的替补者新任大恶魔芭莎雅对上,忍不住感叹,“哎呀哎呀……小辈里有用的真是没几个,弗朗西斯啊,你要是决意隐退的话冥界未来可更无有用之才了。”

    “我可什么用都派不上啊!”黑骑士嘿嘿笑着,“忙活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用,不如这样吧,道格拉斯大伯,我跟着你混呗!”

    “臭小子!”道格拉斯笑骂了他一句,即使弗朗西斯当真他也不会当真,非王族得到黑骑士仆役的性质可是和叛上无异。所以说,“宴会场里有几名黑骑士?”

    弗朗西斯悠哉回答,“包括我,四名。一名跟在大恶魔身旁,两名潜藏在吸血鬼里头。净是些还未成年的小鼻涕鬼,居然都宣誓了,啧!成年后的黑骑士可不是恶魔、吸血鬼之流能降服的。不过啊……至此以后黑骑士一族也不会再是什么传奇了。”

    “确实,肖嘉这次的作为……”巫妖王道格拉斯用颇为无奈又可以理解的笑声带过后话,“弗朗西斯,身体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没问题!”弗朗西斯面露惨笑,“如果光是将武器交给他还不成什么问题,那个王八蛋,居然用空间领域切断了所有武器与黑骑士的灵魂联系,那可是灵魂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割去的感受呀!族群里那些个还没成熟的小鼻涕鬼,几乎全都内心空洞了,就算是成年人,不少也出现失魂落魄的恍惚状态。道格拉斯大伯,别看我这样,其实很勉强啊……”

    道格拉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远处自各方面都溢出完美气质正与魔龙撒旦叶交谈的肖嘉,“你该感谢肖嘉,弗朗西斯,只是切断联系,而没有彻底毁坏。”

    彻底毁坏。弗朗西斯心中一震,若黑骑士的武器被彻底毁坏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黑骑士无情无欲,并非每一名黑骑士都有幸道出宣誓之辞,不是没有遇见中意的君主,便是中意之人实力不济,所以,陪伴绝大多数只有杀意与破坏欲的黑骑士一生的,只有觉醒黑骑士使命那一刻由灵魂凝聚而成的武器。弗朗西斯至今看起来还算正常,只因为他的纯黑马刀是五代以前的黑骑士先祖传承下来的,注入超过五人份的灵魂之力,换句话说,拿到弗朗西斯手里的时候他只是用一小部分灵魂与刀中先祖的灵魂产生共鸣后将刀化为己用,并非伊琉那样纯粹靠一个人的灵魂力量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凝聚成形,就武器的优越性而言,弗朗西斯家传的纯黑马刀胜于伊琉的暗纹流刃。正因知晓这一点伊琉才放弃用修尔的爱刀与弗朗西斯对战,第一击便被折断的可能性很大。

    “被五代前就开始宣誓于王族的特殊性救了一回嘛……”弗朗西斯自言自语,“但是,肖嘉会怎么对待伊琉呢?为了叫她彻底放弃宣誓的想法而‘代为保管’暗纹流刃吗?忘记了肖嘉的伊琉,能老老实实交出武器?!莫非……!啧!邀请伊琉来这样杀机四伏的宴会场,就是引诱她出刀的吗?连我都能想到这一层,修尔那家伙,绝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道格拉斯听着弗朗西斯念念叨叨,既没有表现出赞同,也未出言反对,仅是老绅士派头十足的笑道,“伊琉,来了。”